中午的鱼羹没喝剩下,这是专门给白糖做的,它一向眼巴巴守着等鱼羹变凉,没想到才凉到一半,就被截走了,白糖看着远去的丫头,哀怨地在陈若弱怀里喵了一声,声音百转千回,很有些和鱼羹生离死别的意义。
太子不觉得然,咧嘴笑道:“这话跟外人说说也就罢了, 我们是亲兄弟, 我说句不好听的, 顾家就是缺心眼, 让那起子主子哄了不晓得多少年, 那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进了主子的口袋, 幸亏他们家人少, 顾文卿又是个当用的, 等这事畴昔, 你让他到我这儿报个到, 我给他找个差事做。”
他的mm,家世才情边幅无一不佳,出嫁前是千娇百贵的公侯蜜斯,出嫁后是堂堂正正的亲王妃,最后倒是死于万念俱灰。
说到这里,顾屿顿了顿,想起瑞王做了一世大要君子,二妹离世以后却以镇国公府罪犯欺君为由,连妻孝都不肯守,连纳三房美妾,又封一名侧妃,若非以后废太子俄然发力,让他应接不暇,约莫还没坐上皇位,他已有三宫六院之底。
当今之世,歌舞升平,想要科举入仕,诗赋为重,经史为轻,殿诗只言诗才,不提策论,很多真正有治世实才的人难以晋升,狷介的死守寒窑攻读诗文,肯咬牙低头的凭借朝中勋贵世家,常常辛苦做出些成绩以后,就会格外针对那些科举入仕的官员,豪门世家两派纷争,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个。
当初他在陇右道为官,抗西蕃,杀豪强,除赃官,兴商贾,鼓励农耕,初见效果之时,便遭遇家中变故,失官归京,不了了之,以后陇右道重归混乱,到新君即位,仍旧没有得力的官员能接过他未成之业,可他当时已经被新君顾忌,不成能再外放为官。
顾屿闭了闭眼睛,不肯再去回想当年的事情,但他的情意却非常果断,他不会让本身落入上一世的地步,于他有生之年,必清除江淮,清算陇右,一为顾峻,二为本身当年许下的信誉。
公然见太子脸上暴露了不耐烦的神采,瑞王垂了垂眸子,就听太子道:“我最烦那些文人的狷介把戏,罢了罢了,等他甚么时候想通了让他找我,过些日子是你嫂子的生辰,我弄了个梨园子,走,瞧瞧去。”
镇国公见顾屿去意已决,也未几言,只是道:“你这一去,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府里的事件又离不得人,不如比及年底,峻儿也成了婚,你再带着若弱到差,恰好借着这个空当,为父给你寻个合适的差事。”
上一世,瑞王借除妻族之势大肆肃除勋贵,是在二妹数度小产,烦闷而终以后,两世为人,他有太多的影象恍惚,但最清楚的,除了归京那日若弱和父亲的灵位,顾峻临终前阴霾肥胖的模样,就是二妹几次小产,他去探看时那惨白又勉强上了妆袒护的骷髅似的脸。
瑞王想说些甚么推委畴昔,可抵不过太子的力量,一个停顿的工夫就被带着走了好几步,毕竟是怕挣扎起来太丢人,只得跟着太子走。
顾屿却自有筹算,借了镇国公的印章,亲拟了拜帖,着人给瑞王府送去,他明日要和若弱一道去瑞王府,一是姑嫂相见,二是探看瑞王伤势。
只是即便如许,他也不会是以就放松警戒,瑞王早有介入储君之位的筹算,那日呈现在京中的定北侯恰是左证了这一点,他是臣子,而非天子,想同一个他对上,就必定要步步为营,占尽先机,容不得一丝不对。
他不想再华侈光阴,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五年的时候太长,入仕以后,另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放在旁的勋贵世家,如许的性子多数是决计养出来的,为了不让承爵的宗子顾忌,养废季子,比及成年以后,宗子也多会尊奉长辈志愿,好生对待幼弟,而在顾家……就是真宠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