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天刚发下来的,管家叫我们抽暇算,最早算完的人这月月银加一两,还能去账房先生那儿打打动手。有他们在中间提点,学算盘也就是一俩月的事。”
而打牌九的女人……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冯三恪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却紧盯着博观部下的算盘看,一到九都学会拨了,心说倒也不难。
他没用过算盘。之前一家子,父亲和兄长农忙时耕地,闲时去镇上接活儿,他娘和嫂嫂留在家里养鸡养兔种菜,绣些物件拿去卖,一家人多多极少都有些进项,都放到个大瓦罐里,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得数,算盘倒是用不到的。
要不是此时细想,他乃至认识不到锦爷是个女子。
冯三恪:“……”
冯三恪还是床上趴着,腰背另有些疼,他并非不能翻身下地,只是府医宋老伯那天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男人这腰必须好好养,草率不得”,冯三恪也分不出他是专门嘲弄的,还是说得真的,为图个放心,这两天全在床上趴着。
“会呀,都说商赌不分炊,买卖场上脑筋活的,赌场上也差不到哪儿去。”
“账天然就是算账啦。你看,这一个珠子就是一,再拨一个是二,然后3、四;五呢,就是把下边四个算珠拨下去,上边珠子拨下来;六七八|九鄙人面加。”
小寒当日下了一场大雪,后院一群孩子欢乐得不得了,都城少见这么大的雪,府里人又勤奋,雪刚沾个地盘就都被扫走了。
虞锦轻哂,挑了一颗最大的果脯塞嘴里,“他们脑筋太钝,三人加一块儿也算不过我,我嫌没意义,就出来逛逛。”
“才不是呢!”竹笙在中间揭她老底儿:“明显是爷太夺目,把他们仨这月的月银都赢光了,再跟您玩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虞锦笑得很都雅:“弥坚兰鸢他们凑了一桌,在我屋里打牌九,我坐了五轮庄,就没人跟我玩了。”言下之意就是闷得慌,到后院找乐子来了。
来了县里就跟放了羊似的,都去园子里撒欢玩去了。
博观瞪圆了眼睛,渐渐地,张圆的嘴又一点点合上,心头出现了丝怜悯:“明天就是腊月月朔,又要发月银了,可弥坚哥哥他们这个月攒下的钱一下子就没了……”
他想的工夫不长,博观拿着算盘还没捣鼓出来,见状一呆,忙说:“不是不是,你得拿算盘拨出来呀。”
冯三恪忙拍了他肩膀两下,想训他没大没小,当着虞锦的面却没美意义说。细心瞧了瞧虞锦的神采,似是一点没恼,竟真的不说话了,安温馨静等着博观算完。
细嫩的手指连比带划:“一上一,一上一,三下五去二,两桌二百二十六文;一上一,一上一,三上三,三桌三百三十九文;一上一,一上一,三去七进一,一下五去四,这就是四百五十二文。”
总算没叩首,虞锦松口气。
冯三恪沉默,又看他一眼。
虞锦嘴边浮起一朵高深莫测的笑:“因为我会算呀。打牌九三分运气,三分记性,四分靠算。恰好三样我都不差。”
博观惊奇道:“爷还会打牌九?”
“冯哥你别这么看我呀。”博观脸一热:“我就这仨字不熟谙,来来来我们算,茶水八壶是一百六十文,那四桌酒菜应当是多少钱?”
他眯着眼,几近要从帐本上盯处一个洞来:“晌午于……甚么甚么食肆用饭,四桌酒菜,一桌一百一十三文;小二喂马草,给了二钱银。”
竹笙方要开口,想说锦爷如何能够真贪他们那点月钱,都换个说辞给归去了。
“嘿嘿嘿。”小少年晓得他没跟上,总算胜利矫饰了一回,尾巴都快飞天上去了,嘴上讨了个乖:“没事,多看半月就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