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人家回声，他直接拿了油纸袋给装。晓得这个年纪的女人嗜甜，专门翻了一铲子，把底下挨糖砂比来的板栗翻出来，结健结实装了一包。
“你做甚么去呀？”
冯三恪恍然，寻了把锉子将上头的金粉字谨慎地磨洁净了，尽量不伤着底下深色的木漆。转头正想问问谁能题字，一抬眼便见虞锦站在身后。
赵小六胡涂了，看着那小女人走过街，站到了他摊位前。
“三五天也慢了。”
老张头儿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虞家的铺子？就是街上那家茶社的？我昨儿瞧着开了门，原是要重新开张了？”
老张头哼哼一笑：“要多少份你们来买就是了，我们几个就在街上坐着，哪儿也不去。”
赵小六脑筋本就活，做的又是小本买卖，本身摸出些算数的章法，听完脑筋便转了开。他一上午才卖了四份炒栗子，就算这一整天能卖两锅，也不过是四五十个铜板。
这话问得希奇，赵小六呆了下，还是笑容迎人：“家离得近，除夕当天都出摊的，您要尝着好吃，每天来买都成，我就在这块儿。”
“开个零……”
那招牌上写的还是虞氏茗香，较着是个茶社的名字。明儿晌午就要开张了，他们却连新招牌都没筹办好。
兰鸢笑道：“别急别急，我们铺子还没拾掇好，明儿你们再去，趁早来，我们晌午就开张。就街中间那间，本来的虞氏茶社。”
他的字确切是不错，纵冯三恪如许不识字的也能瞧出意境萧洒。“零嘴”两个字笔划繁多，管家却寥寥几笔书就，反倒比前头的虞氏两字更都雅。
冯三恪愣愣的，较着没听明白。
管家字好是府里出了名的，也算是书香家世出身，都城虞府的招牌便是他爹题的字。听虞锦喊了声，管家也不推让，金粉一时找不着，前些天刷园中廊柱的时候还剩下些红漆，管家拿刷子蘸了，在地上先练了两遍，这才往招牌上写。
老张头又叨叨了两句，兰鸢说得越好听，人家越是不信。赵小六和阿谁卖糖葫芦的少年听着，也打了退堂鼓。
冯三恪平生头回被人喊老爷，错怔半晌，脸上直发热，忙摆手：“这铺子是我家锦爷的，还是虞家，没换人。”
北风凛冽，少年声音出口都是颤抖的。
“把这上头的金粉字拿锉子薄薄锉一层，再往上头写字不就成了？”
博观也跟了来，跟兰鸢几个忙着扫地擦窗，上高低下得忙活。
小女人却没接他的袋子，只拈了一颗剥了壳，尝了尝味道。仿佛是感觉味儿不错，笑眯眯问他：“小哥哪天回家过年呀？”
“啊……晓得了。”
提早划开背的栗子丢锅里, 挥个大铁勺哗哗得翻炒, 甜香能飘出好远。炒到半熟的时候就得停手, 把底下烧得正热的柴火拣出大半来, 剩个小火温着, 比及客人来的时候再翻一会儿就熟了。
弥高没好气道：“我们做的是零嘴买卖，卖的又都是街边路头的便宜东西，换了谁家都能做这弟子意，谁能抢占先机才最要紧。你把点子透给人家，指不定明儿街上就多了一家跟你一模一样的铺子。傻不傻呀？以跋文着口风紧一些，谁问也不能说。”
“对……”不等兰鸢说完，老张头便催道：“去去去，小二从速收摊儿，咱跟着去瞧瞧！”
“噢，本来如此。”掌柜的嘴边笑意稳定，又拱了拱手：“我那边儿来客了，我得去瞧瞧，咱转头再走动。您这边短甚么缺甚么，固然吱声，我那儿闲着好几个伴计呢。”
冯三恪跟中间铺子借了把梯子，爬上去把本来的招牌谨慎揭了下来。这招牌虽瞧着旧，用的倒是好木头，硬实，受潮也稳定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