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人?”流萤捂着鼻子说。只见一个披低头发,手持酒葫芦的老者,行动踉跄地往这边过来。老者不疾不徐停在二人面前,淡然正色道:“女郎本日,不宜去西边。”他一边说一边捋了捋落在肩头乌黑的头发。
越往西走,行人越少。远远地,姈儿看到柳树下,白衫的男人负手而立,发带随风而动。她的心突突地跳起来,脚步愈移愈慢。“那是,柳公子!”流萤欣喜地叫起来。
窗外一轮蛾眉新月,熟谙的箫声又响起了。曲子中带着些期冀,让姈儿想到宫墙纷飞的柳絮。乐声丝丝侵民气,絮语低吟总关情。吹箫之人约莫是晓得人间之情的。
流萤开朗一笑,“那人定是和贩子之人一样,见您气度不凡罢了。”“但愿如此。”两人持续前行。
踉踉跄跄被拉出,姈儿听到狠恶的打斗声不时传来。“让我归去!”她心系着柳宴,急着往回走。流萤伸开双手挡在前面,只一个劲地点头。
萧世谦开朗地笑了几声道:“胆量到是长了很多,如何见到王兄都不问好?”姈儿看着顿时趾高气扬的萧世谦,瘪了瘪了嘴,暗自嘀咕着说:“他如何到这儿来了。”回身却发明颜靖臣已经走了。
“姈儿。”面前闪出一人,恰是颜靖臣。流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渐渐地走到了姈儿身后。“颜大哥,真的是你?”姈儿欢畅地扑了上去。颜靖臣今后一躲:“咳咳,你如何还是如许鲁莽?”“你还是如许神出鬼没!”两人相视而笑。
“公主不必忧心,明日临水宴饮,宫人定得空顾及。”流萤又稍稍靠近些说,“一复生二回熟,到时……到时我们再溜出去。”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姈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当年本身尚未及笄,又是一身男人的装束,只怕是相逢亦不识。
曲水流觞本来就是世族雅士的消遣,她早该想到的。“既在宫外,柳大哥唤我姈儿便好。”“姈儿——”柳宴还是那样笑着,姈儿低着头,唯恐被晓得了少女的苦衷。但她内心还是欢乐的,脸上不自发飞起一片红霞。
“柳大哥,你没事吧?”姈儿孔殷地上前扣问。柳宴的左臂看来受了伤,血染红了广大的衣袖。他见到颜靖臣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又带着惯有的笑容说:“所幸来人并不非常多,且轰动了二皇子殿下,应当不会追来了。”
那两人是否践约而至,在西山的垂柳劣等待了呢?当初在二皇兄萧世谦互助下扮作男人出宫,虽几经波折,倒也结识了两个朋友。知己可贵,何况是身处深宫。柳宴,柳大哥,这个谨慎翼翼思念了三年的男人。见到女装的本身会大吃一惊,还是气得拂袖而去呢?姈儿想着,不由痴痴地笑起来。
背倚柳树,持剑的男人看着不远处两人的背影,神情落寞。“为甚么我老是迟人一步?师父——”身边早已没了人影。只要几道剑气划破沉寂,一行黑衣人从密林深处铁叶般卷来,领头几个相互交换了眼色便一齐扑向姈儿。颜靖臣正欲拔剑,与黑衣人赤手周旋着的柳宴却抢说一句“你们先走!”,便推了流萤护着姈儿往溪边逃去。
“殿下,您还是快些用膳吧。”“公主……”殿内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奴婢。锦衣的少女举箸却又放下,几不成闻地叹了一口气。屏退摆布,仅留一个贴身宫女在前。“流萤,明日是上巳节。”
“我救你一命,要如何谢我?”柳宴又问。姈儿昂首,和他对视一眼又顿时转移了视野,支支吾吾地说:“阛阓上甚么都有,看上甚么送你便是。”她仓猝转过身,“流萤,我们走。” 柳宴看着她促狭的神情不由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