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石台之上的琴音并未愣住,钦伏宸晓得天虚殿中醉心操琴的玄梦昔并不会听到他这般悠远的呼喊。他虽是醉了,可他却清楚这龙池宫早就被他本身设下的结界,他的声音底子不会传到远在天虚殿的玄梦昔的耳中。
只见那古琴通体乌黑,琴弦冰白,琴身之上镶嵌的一条金龙显得犹是夺目,这琴竟是与当年她亲手毁掉的那张琴是一模一样。玄梦昔端坐操琴,琴音流转中,但见漫天飞舞的天之泪垂垂愣住。
玄梦昔用了余下的半日,将平生所习之乐曲全然奏尽,而后顺手捏了一个冰雪团子,聚了灵力在此中,将缭绕在六合间的乐律全然支出那雪团以内冰封起来。那雪团固结成冰,垂垂变得透明纯洁,里头能见着一个个调皮的乐律在淡紫色的光晕当中缓缓跳动。将那冰球顺手悬在窗棱之上,北风闲逛着冰球,里头监禁的乐律一个个随风骚出,琴音主动在白莲石台之上委宛飘零。
与暗中为伴,他不消再强忍与假装,不必强忍心中的哀思,更不必假装本身并不在乎。藏在这片暗中当中,他一夜夜地眺望着天虚殿,眺望着已是不成触及的玄梦昔。
此时玄梦昔的琴声让钦伏宸心乱如麻,颠末本日之事今后,固然他临走前对玄梦昔放了那样的狠话,道是他钦伏宸活着一日,便要杀玄梦昔一日。但是钦伏宸晓得,他再也没法对玄梦昔动手了。因为现在只要他提起手中的那柄冰蓝色的光剑,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当那长剑拔出以后,玄梦昔血溅四周并倒落在雪地中的场景。他的剑,再也没法安然且无虑地刺入玄梦昔的胸口。因为他惊骇,他惊骇那一幕会真的呈现,他惊骇她会真的消逝在这六合之间。
曲云峰上初遇,青虬山中再遇,灵蝶谷里情动,陌岩洞内幕深,栖鸾小筑当中痛别,水月洞天相逢,桃岛之上幽居,紫微宫内惊变……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如何能忘?让他如何能忘?
固然当初在陌岩洞中,初现嗜血之兆的玄梦昔曾经祈求过钦伏宸承诺她,如果今后她变得邪魅嗜血落空节制,让钦伏宸务需求亲手杀了她。玄梦昔说她要死,必然要死在钦伏宸手中。
他想恨玄梦昔,却如何都恨不起来;他想放下玄梦昔,却如何都割舍不下。如果此生未曾遇见,是不是不会这般的痛苦和纠结?若此生未曾爱过,是不是能够大义凛然地将手中的剑刺入她的胸膛,并淡然地望着她血流不止地倒在血泊当中?
钦伏宸不晓得玄梦昔究竟想如何,本日之事让他的心中很乱。当钦伏宸看到玄梦昔捂着流血的心口倒在雪地当中的时候,他的内心头完整的崩溃了。固然不肯意承认,更不肯意去面对,但是他却没法否定本身的内心当中对玄梦昔的豪情。
摇着头自嘲地笑笑,钦伏宸将手中的酒壶提起,抬头向天灌入口中。天寒地冻,这烈酒亦是冰冷砭骨,一口烈酒入口,冰冷砭骨的同是也烧喉虐心。畴前钦伏宸很少酒醉,现在却老是轻易醉倒。或许在他的潜认识中,这冗长的夜,这孤寂的夜,这痛苦的日夜,唯有一醉方是最好的摆脱。若非如此,钦伏宸当真不晓得该如何度过这日日夜夜。
玄梦昔没有给钦伏宸答案,钦伏宸心中一样没有给本身答案。然此时钦伏宸晓得他无从躲避本身的内心,即便是与玄梦昔这般淡然相对相互痛苦伤害的活着,但只要想着她还在,他每日还能见到她,钦伏宸感觉他就另有活着的意义。如果玄梦昔真的不在,他感觉本身也再是找不到活着的来由了。
龙池宫中一派沉寂与暗中,没有一丝的亮光。没有夜明珠照亮的夜晚,园中雪花不竭地飘落,而倒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这是钦伏宸的风俗,越是孤寂和哀痛的时候,他越是不喜好四周过分亮光。钦伏宸将本身埋没在暗中当中,亦是将他本身的哀痛、痛苦、揪心的统统情感埋没在暗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