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听钱青健一再称他是老毒物,心中恚怒自不待言,他倒不是因为“老毒物”发怒,他一贯以天下至毒为荣,别人说他毒,他反而沾沾自喜。他怒的是钱青健不肯把他和黄药师划一尊敬,削了他的面子。此时只想:“看我如何用筝音杀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钱青健点了点头道:“长辈想再尝尝黄岛主与老毒物的合奏。”
欧阳锋一边弹奏一边察看黄药师的状况,目睹本身已经用了九胜利力,而黄药师已然闲庭信步普通萧洒安闲,也不由悄悄叹服黄药师的功力深厚,更知自从华山论剑以来,这二十余年间,本身苦练武功,别人也没有闲着。
秦筝本就调子酸楚激越,他这西域铁筝声音更是凄厉。
只不过钱青健深知此时的萧筝合奏不过是以高深内力灌注与乐律当中,与听者的内力一较高低罢了。
郭靖间隔尚远,已然有这般感受,而钱青健就在黄药师和欧阳锋之间,处于一个三足鼎立的位置,更是首当其冲。
就连欧阳克也忙以棉花塞住双耳。
再听少时,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腔子来,斗然惊觉:“若他筝声再急,我岂不是要给他引得心跳而死?”仓猝坐倒,宁神屏思,运起全真派道家内功,心跳便即趋缓,过未几时,筝声已不能动员贰心跳。
想到此处他对钱青健点了点头,又向欧阳锋道:“你的蛇儿不能掩住耳朵。”转头向远处的哑仆打了个手势,那哑仆点点头,向蛇奴的脑筋挥了挥手,要他领部属避开。
欧阳克只见黄蓉的眼睛在看着他,嘴唇在动,却不敢摘下棉花来听她说些甚么。
转而又想:“钱贤侄也是年青气盛,此子年方弱冠,能够抵挡我一萧之力已然令人刮目,又怎能抵挡住筝萧合奏的内力打击?等会儿见他不撑再帮他一下好了。”
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调子奇特之极。铁筝犹似三峡猿啼、半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九天鸾语。一个极尽惨厉凄惨,一个倒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跟从欧阳锋来的世人都晓得这一奏非同小可,顿时脸现错愕之色,纷撕衣衿,先在耳中紧紧塞住,再在头上密密层层的包了,只怕漏进一点声音入耳。
佩服之余,眼角俄然瞥见钱青健在那边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不由心头大惑,如此箫筝合奏之下,二十岁摆布的后辈怎可安然无事?这迷惑在欧阳锋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哑然发笑,猜想钱青健定是趁人不重视时塞住了耳朵,然后又在这里充豪杰。
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见欧阳锋点头示可,仓猝摈除蛇群,跟着哑巴老仆指导的路子,远远退去。
除了奏鸣对攻的两人以外,能够闻声声音的就只剩钱青健和郭靖了。竹林后的郭靖是最为严峻的一个,即便是尽力运转全真内功,也是时而被箫筝引得心旌动摇。
“哼,先跟黄药师比过了这场再说,这小子迟早逃不脱我的手心。”想到这里,欧阳锋运足了十胜利力,十指拢捻抹挑,将铁筝攻伐展到极致。
竹林后的郭靖猎奇心起,倒要听听欧阳锋的铁筝是如何的短长法,反而走近了几步。
此时场间没有掩住耳朵的只余四人,黄药师和欧阳锋天然是此中之二,他两人与其说是琴箫合奏,不若说是琴箫对攻,均是在以乐声攻敌之时,兼顾自家的心神不被对方滋扰。
黄药师道:“你这孩子,你钱年老是美意提示你,怎可如此无礼。欧阳贤侄不敢听我箫声,乃是有自知之明。哈哈。你欧阳叔叔铁筝之技妙绝天下,你又有多大本领敢听?那是等闲试得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