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境缓缓拉住马车。
林伊人给林音音买了两个外型风趣的面人,又在贩子上为她挑了一盒香粉和几样零嘴,便将她送回了喆王府。
林伊人道,“太子上书之事,你如何看?”
“泊车。”林伊人缓缓阖上双眸,脑海中闪现出阿谁口吐鲜血倒伏在床的身影。
草木碧绿,奇花烂漫,一泻清流从雕栏玉砌的飞檐翘角之下蜿蜒而出。细雨横斜,紫藤摇摆,夜色如浅浅泛动的波纹,垂垂覆盖了翯王府。林伊人单独站在廊檐之下,已近一个时候。
半晌,祁境喃喃道,“王爷一起舟车劳累,裘总管已在府中备好午膳,不如早些进府安息吧。”
林伊人淡淡道,“说。”
林伊人一行人马方才驶入筱安城门,几十个金盔铠甲,手执长矛,腰侧挂着羽箭的将士,便阵容浩大地迎了上来。
香儿恭敬道,“覃贵妃一向想调制一味驻颜的方剂,听闻小巧心对气血无益,便想寻来尝尝。”
香儿惶恐道,“是奴婢冒昧,请翯王惩罚。”
马车内,一声轻叹随风而逝……他,终须做回阿谁爵门显赫高高在上的翯王。
林伊人曾无数次在苍茫月色下谛视那冰冷坚固的白玉石阶,高阔厚重的朱漆大门,占有在石阶两侧铁塔般的玄色石狮和沉雄古逸的赤金牌匾,苦痛,困顿,哑忍,挣扎,一夜一夜,椎心泣血,痛彻心扉,仿佛连呼吸一下,都会扯破谨慎翼翼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伤口。
“伊人,爹给你做了个风车,转得不大好,爹得再去揣摩揣摩……”
帘卷西风,猎猎飞舞,马车内寂寂无声。
林子衍懊丧道,“好好的表情,平白让这帮没眼力劲儿的给搅合了。”
傍晚时分,覃贵妃派了贴身婢女香儿前来翯王府探视,并转告了太子林涧之前些日子向晔帝林岂檀的进谏之言。
次日,林伊人以负伤抱恙为由,未曾进宫面圣。
祁境终是忍不住,上前劝道,“王爷身子尚未规复,还是进屋去吧。”
祁境惊道,“莫非太子早在从娄焘改道前去凌波镇之时,便已定下此番说辞?以后统统,不过是让这说辞显得更加逼真罢了?”
祁境道,“瑄国血脉一事年代长远,无据可考,且以王爷身份,何必与瑄国余孽扯上干系?想必待皇上静下心来,亦会明白太子成心诽谤王爷。”
香儿道,“皇上自是大怒,但至今尚未向覃贵妃透露心中之意。”
林居曜从远房过继来的儿子林邯年仅十一岁,见了林音音手中的面人和零嘴,立即上蹿下跳讨着要,被林音音不耐烦打了一巴掌,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全部喆王府一时候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林伊人打断香儿,冷声道,“秋逸山庄丢失乌玠令之际,本王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贼人脱手,至今受伤未愈,太子对此事心知肚明,不知为何还会有此惊人之言。皇上如故意得知本相,天然不会究查本王,皇上如有欲加上罪,多言何益?”
祁境有些烦恼,“如果当初将施莫留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乌玠令在不在我手中,实在并不首要,”林伊人返身走入屋内,“首要的是,太子让皇上信赖它已在我手中。”
“晓得了。”林伊人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覃贵妃要那小巧心何用?”
香儿谨慎抬眸,看了看林伊人的神采。
林伊人见状不好多留,只好告别了王叔,坐上马车朝翯王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