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对曰:“古之明王,必谨君臣之礼,饰高低之仪,安集吏民顺俗而教,简募良材,以备不虞。昔齐桓募士五万,以霸诸侯,晋文召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秦缪置陷陈三万,以服邻改。故强国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胆勇力量者,聚为一卒。乐以进战效力,以显其忠勇者,聚为一卒。能踰高超远、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见功于上者,聚为一卒。弃城去守、欲除其丑者,聚为一卒。此五者,军之练锐也。有此三千人,内出能够决围,外入能够屠城矣。”
武侯问曰:“愿闻治兵、料人、固国之道。”
起曰:“臣以见占隐,以往察来,主君何言与心违。今君四时使斩离皮革,掩以朱漆,画以丹青,烁以犀象。夏季衣之则不温,夏季衣之则不凉。为长戟二丈四尺,短戟一丈二尺。革车奄户,缦轮笼毂,观之于目则不丽,乘之以田则不轻,不识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备进战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犹伏鸡之搏狸,乳犬之犯虎,虽有斗心,随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其社稷。明主鉴兹,必内修文德,外治武备。故当敌而不进,无逮于义矣;僵尸而哀之,无逮于仁矣。”
武侯尝谋事,群臣莫能及,罢朝而有忧色。起入口:“昔楚庄王尝谋事,群臣莫能及,退朝而有忧色。申公问曰:‘君有忧色,何也?’曰:‘寡人闻之,世不断圣,国不乏贤,能得其师者王,得其友者霸。今寡人鄙人,而群臣莫及者,楚国其殆矣!’此楚庄王之所忧,而君说之,臣窃惧矣。”因而武侯有惭色。
吴子曰;“凡兵之所起者有五:一曰争名,二曰利,三曰积恶,四曰内哄,五曰因饥。其名又有五:一曰义兵,二曰强兵,三曰刚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动曰义,恃众以伐曰强,因怒发兵曰刚,弃礼贪利曰暴,乱人疲,发难动众日逆。五者之服,各有其道,义必以号衣,强必以谦服,刚必以辞服,暴必以诈服,逆必以服。”
武侯问曰:“愿闻陈必然、守必固、战必胜之道。”起对曰:“立见且可,岂直闻乎!君能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处下,则陈已定矣。民安其田宅,亲具有司,则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邻国,则战已胜矣。”
吴子曰:“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夫人有耻,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然克服易,守胜难。故曰,天下战国,五胜者祸,四胜者弊,三胜者霸,二胜者王,一胜者帝。是以数胜得天下者稀,以亡者众。”
吴子曰:“昔之图国度者,必先教百姓而亲万民。有四反面:反面于国,不成以出军;反面于军,不成以出陈;反面于陈不成以进战;反面于战,不成以决胜。是以有道之主,将用其民,先和而造大事。不敢信其私谋,必告于祖庙,启于元龟,参之天时,吉乃后举。民知君之爱其命,惜其死,若此之至,而与之临战,则士以尽死为荣,退生为辱矣。”
因而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觞,醮吴起于庙,立为大将,守西河。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余则钧解。闢土四周,拓地千里,皆起之功也。
吴子曰:“夫道者,以是反本复始。义者,以是行事建功。谋者,以是违害就利。要者,以是保业守成。若行分歧道,举分歧义,而处大居贵,患必及之。是以贤人绥之以道,理之以义,动之以礼,抚之以仁。此四德者,修之则兴,废之则衰,故成汤讨桀而夏民高兴,周武伐纣而殷人不非。举顺天人,故能然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