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晦涩起来,“并且倘若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他也不但愿我们透露身份。”
两日未归, 屋子里略显冷僻, 戚浔生了个炭炉煮茶,点头道:“找到了, 在赵烨的尸骨之上, 发明了一道古怪的伤痕, 起码证明当年起火之前,赵烨曾被刺至重伤, 如此,那先下蒙汗药再放火杀人的说法便立不住了,孙律已经带着验状入宫,可否让建章帝命令重查旧案,还难以结论。”
证据已经摆在面前,可真的要重查旧案,仍然是一个艰巨的决定。
建章帝沉吟着道:“母后,有一事,儿臣能够逆了您的意,还望您莫要见怪儿臣。”
太后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面上却还稳得住,“何事?”
江默忙问:“可找到线索了?”
仿佛未想到建章帝如此发问,太后毫无防备之下,目光一闪,“不,当然不——”
建章帝想安抚太后,太后却一把将他的手挥开,“你的确大逆不道!当年若非你哥哥被暗害,你底子做不了天子,现在你当政才五年,便对他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哀家……哀家如何会有你如许的儿子?!”
建章帝神采凝重,先扶着太后落座,而后道:“其别人都退下吧。”
建章帝看得清楚,他匪夷所思地盯着太后,一边点头一边道:“母后晓得,母后早就晓得,母后这些年一边对卫陆宁三家赶尽扑灭,一边堕入当年未曾护好皇兄的悔痛当中,可实在,母后早就晓得卫陆宁三家不是真凶,但当年母后和陆贵妃暗斗多年,恰好借此事肃除了陆氏,乃至连陆家一派的长肃侯府和永信侯府也一并肃除了!”
“各司其职。”江默捧着茶盏沉声道:“你我皆在衙司以内,如有妄动,过分惹眼,他走了这一步,便猜想到结局势,你我二人如何,反倒不要紧,并且——”
太后也颤抖着站起家来,她咬牙道:“有证据又如何?暗害你哥哥的,就是那三家逆臣,已颠末端整整十五年了,你到底为何要听信旁人之语去查旧案?”
戚浔心中发沉,下认识转眸看窗外夜色,遵循时候推算,现在孙律已经见到建章帝了。
太后怒极,自口不择言,建章帝被这话刺得一愣,要去搀扶太后的手也垂了下来,他唇角抿紧,又从袖中取出验状,“事到现在,不管母后如何怪我,我也要奉告母后,仵作验了皇兄尸骨,说皇兄在死前曾被利器刺伤过,母后可晓得此事?”
建章帝默了默才道:“儿臣令人前去岐山皇陵,开了皇兄的陵寝——”
孙律心一横,接着道:“当年卫陆宁三家,拢共死了一百多口人,这在大周立朝以来也从未有过,即使过了十多年,可朝臣记得,百姓记得,没有证据便罢了,现在证据就在面前,微臣也觉胆战心惊——”
建章帝目光深重起来,孙律出自孙氏,除了比不上皇子,自出世起便是天之宠儿,亦必定会成为孙氏家主,手握权益,他虽执掌拱卫司,可他背后是全部孙氏,这全部孙氏,尽忠的到底是大周帝王,还是大周太后,本身即便当政五年也难做辩白。
太后厉声呵叱,却犹不解恨,她目光四扫,手边却无东西可砸,没顶的气愤让她难存明智,只绝望痛心肠瞪着建章帝,乃至有些愤懑,“你如何能为了外人之言如此待你哥哥?他是你亲哥哥啊,你竟叫人去开他的棺椁,你的确、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