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孙律又道：“至于太后，本日临时保住了性命，但他说太后光阴无多。”
行刑后，尚要入宫复命，进了崇政殿，建章帝在御案后问：“何时让他们入宫面圣？”
戚浔心口憋闷，不由翻开帘络，车窗外冷风森森，连缀的阴雨像永久不得消歇。
人群当中丰年父老唏嘘，“这算甚么？十六年前那场大刑时正值冬末，热乎的鲜血本该遇冷即凝，可那次死的人太多，血硬是从刑台上会聚成溪流，滴滴答答的流在了地上，厥后刑台撤去，地砖上的赤色数月未除，与当年比拟，还是开恩了。”
秦瞻眉眼微垂，寂然道：“当时我只想保住公主与我的安危……”
窗外长夜沉寂，半夜时分，又有纷繁细雪落下，戚浔听傅玦报告畴昔永信侯府之事，听得睡意渐起，半梦半醒她却入了梦，梦里父母、母亲笑容相对，殷殷叮嘱她出阁结婚后的持家之道，哥哥制了一顶喜冠赠她，亲身将她送出了闺阁。
“公主健忘了那夜之事，又因太后的要求而心软，并未将事情闹到明面上，赵烨还心存幸运，觉得躲过了此事，可他，他到底还是得逞了。公主养好了身子以后明面上瞧着无碍，可她生了芥蒂，她得了癔症，开初我乃至觉得是发梦——”
秦瞻虽看不到赵沅现在的面色，却能看到太医将一根一根银针落在她身上，想到赵沅最是怕痛，他眼底尽是顾恤，“直到半年后，公主第三次癔症发作，我才必定那不是发梦，而是种隐疾，而她每次癔症发作的言辞，我底子不敢宣之于世，我暗里寻访名医，为她求药，又一边暗自调查当年之事，很快，我晓得她那些‘胡言乱语’都是真的。”
“只因澄心来报，说赵烨备了礼品，已送去了玉茗殿，说不定先帝会趁着佳节良辰松口，定下册立储君之事，公主一听此言，神采俄然就变了。”
秦瞻以后，是秦氏其他三族，建章帝部下包涵，只斩了直系十三人，饶是如此，刑台之上赤色四溅，吓得很多怯懦百姓不敢直看。
“王爷，我好欢畅啊——”
建章帝听他说完，一时不知如何评断，这时，杨启福俄然从右边偏殿冲了出来，“陛下，太后娘娘不好了——”
傅玦后一步出来，三法司主官沉默不敢多言，唯有孙律走在他身侧，没走出几步，孙律自顾自道：“患癔症之人的行动，可还算她的本心吗？”
傅玦听到此处再也忍不得，“当年你只是想替公主讳饰罪恶，如此便可谗谄栽赃旁人？”
喜宴至二更时分才毕，傅玦身上沾着几分酒气返来时，戚浔已沐浴换衣，正拿了他挂在墙上的宝剑把玩，见他返来，戚浔朝他挽出一个剑花，傅玦等闲握住她腕子，稍稍一带便将人揽入怀中。
傅玦亲身来禀简清澜并不料外，令她不测的是，傅玦竟然带了个女人，一见戚浔，傅琼便小声对简清澜道：“母亲，我见过这个姐姐——”
事已至此，建章帝也只得认了，他本就大赦三家，现在见各有差事，且都是位份不高的差事，也懒得再动，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以后，又颁下很多犒赏，如此便将几人送出了殿门。
等傅玦禀明，简清澜如平常那般未几赘言，待他二人分开之时，简清澜俄然道：“即将入冬，最后一拢桂花也要败了，幸而我令下人早早摘了些，让厨房做些桂花糕送予女人吃。”
周蔚围着她啧啧打转，“明天是甚么日子？莫非是你生辰？”
三家陵寝修好，恰是在小年前后，腊月二十三当日，兄妹四人相约前去祭拜，同业的另有十多旧仆，一起上浩浩大荡行了数量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