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她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瞧,我只当是哪个不懂事的丫环下人呢——既是蒋家的女人,倒是我鲁莽冒昧了。”
很快,宫人施礼的声音也一并传来。
何况,她只看了一眼罢了,怎就成了一向盯着瞧……只因这一眼,竟就生生被讽刺成了不懂端方,与丫环无异的粗鄙之人。
这得是多么不幸又自大。
说着,看向女儿,道:“还不快向县主请罪?”
都说宁贵妃护短,不讲礼数端方,本日她总算见地到了。
平常的丫环又那里能跟着进长春宫?
她看向钟氏,语气里带着有些对付的恍然,道:“本来这是你女儿啊。”
宴真微微抬了抬下颌,道:“惩罚就不必了——只是多学一学端方,倒是没有错的。”
幂篱之下,宴真眼底皆是冷意。
莫非是贵妃身材抱恙?
医了这么多年,却始终医不好她的脸……宫里的太医,十足都是庸医!
她没忍住惊呼了一声,惊奇惶恐非常。
自幼便深得她真传的蒋令仪,天然也差不到那里去,此时她乃至遐想到了那道奇特声音之人的身份。
她方才清楚已经自报过身份。
“有劳方太医了。”
她施礼时,宁贵妃扫了她一眼,眼神中便有着漫不经心的鄙视。
钟氏亦是赔笑道:“是,县主息怒,小女笨拙,却也绝无冲犯之意……”
再观宁贵妃,竟只坐在那边品茶,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浑然一副放纵的态度。
曾经的天之骄女,便是公主都敢不放在眼里的宴真郡主,现在不但毁了面貌,还因宁通之事被贬为了县主。
蒋令仪应了声“是”,上前一步,矮身施礼,声音诚心:“是臣女行动有失,请县主惩罚。”
“是。”宴真施礼,退了出去。
她向来晓得甚么时候能率性,甚么时候半点率性都使不得。
想到便要见到那位以脾气暴戾,喜怒无常著称的宁贵妃,蒋令仪有些严峻地抓紧了袖中双手,是以仪态之上也稍显生硬呆板了很多。
其间,蒋令仪下认识地看了一眼宴真头上的幂篱。
她这般在心中想着,面上不露分毫,仍作出一副恭谨的模样。
蒋令仪有些迷惑,暴露自认端方的笑意,可这笑意刚展露,俄然就见宴真朝她抬起了手——
呵呵,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着,将她视作己出的姑母。
那道声音又讲道,此次清楚了很多。
可她这边朴直起家来,将头抬起,就见宴真走到了她面前。
她走得甚累,大口喘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