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宴客的人中当然也包含三癞子,约了好多天,四毛都借端推委了,没想到一大早,四毛另有六子在沔口最热烈的早酒摊子,也是三癞子每日必到的处所碰上了,三癞子不由分辩,拖着四毛必然要拼个桌子,由他来宴客,六子和三癞子没甚么友情,相互都不太理睬对方,当然也不便反对,因而两桌凑一桌摆开了步地。
三癞子一双三角眼里闪闪动烁,仿佛在判定四毛这话到底是出于至心还是在正话反说:“你真不恨我?不过说实话,哥哥也是受刘疤子勒迫,没体例的事啊,刘疤子结束租的时候被你获咎了,内心恨你恨得牙痒痒,春娘出面给你们说和,顾忌着她娘家的权势,疤子面上不敢挑事,只能憋着公开里找机遇弄你,硬拉着我掺杂出去,哥哥我一个外村夫飘在此地,在沔口如何能不看这些个地头蛇的眼色,恰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四毛虚与委蛇对付几句,打发走了胖老板以后,抬高声音对三癞子说道:“癞子哥,说实话,小弟还真得好好感激你,没你给我下套,我还过不上这类优哉游哉的日子。”当着六子的面,四毛的话说得比较隐晦,但三癞子当然是一听就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就是感激他设想诓了老张,逼着四毛投到徐三门下,才气过上现在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四毛几次点头:“我错了,小弟年纪轻,嘴巴没遮拦,哥哥你别见怪。从现在开端,必然不跟哥哥你假客气。”说着话掉头叫老板:“老周,肥肠还添一份来,哦,再到瘦子那帮我叫一份麻酱面过来。哎,我说你周肥肠但是越来越抠了,这两筷子不到,锅里就见底了,净剩清汤寡水的。”
早酒摊在黄金宝地聚宝街口最为扎堆,买卖也最为火爆,主顾都是露天而坐,或三三两两,或自斟自饮,店主的肥肠沙锅、南家的鳝鱼面、西家的蒸包、北家的煎饺,如同抓药似的点齐了,搁到一张桌子上,再配上半斤烧酒,四毛与三癞子喝得不亦乐乎,六子内心藏着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酬着。
“那是,刘疤子面上看着穷横穷横的,这辈子必定就是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的命。”三癞子酒一下肚,神采发红,心跳加快,再被四毛明着捧,暗着损的三句话一乱来,就有点分不清好赖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