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劳烦娘娘顾虑,父亲只是染了风寒。”宇文督微微一笑,“母靠近些年来也好,只操心着二弟还未结婚罢了。”
“姬或人恭迎中丞大人台端!”姬焰嘲笑,袖子一甩大步便朝外走去。
是故前些日子姬灿不测身亡,贤人追封他便主动领命去颁旨,也是想着送姬刺史一起,哪晓得不过数日便换了天,他也担忧对方家眷受江芳刁难,是以特特领命去了,恰逢宇文皇后在后宫收到动静,便下懿旨诏唤宇文督只说是担忧兄长的病情,只想着命人先往姬家报信。
“现在贤人也不过是下旨彻查,江中丞一口一个姬贼是为何意?”姬焰嘲笑一声,他平素里性子澹泊并不与人争议,为人又沉默寡言只当真管好本技艺中事物,现在怒极反笑,身上气势呆滞公然严肃赫赫,“不说我姬家儿郎多少马革裹尸战死疆场,那晋州边陲大大小小统共二十二关关关都凝着我姬家儿郎的鲜血,埋着累累白骨,这为我姬家任务自不敢推却,只彼苍白日之下还请江中丞莫要信口雌黄!”
一时三人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郎君可来了,娘娘念了多时了。”宇文督穿过天井,两旁的宫娥忙蹲身施礼,上了台阶便有一个着橘红短袄姜黄色长裙的宫女迎上来,宇文督认得这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余容,还是四年前他将将调入都城的时候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忙唤了一声“余娘子”,跟着她一道进殿去了。
“娘娘,她从十三岁嫁给我,那年我们在邕州老宅子里一起种了一株梨树,她曾说百年以后我们就一起埋骨在梨树之下……自从她分开了我便再没归去过,只恐见着一树白雪心头难过……娘娘,我心中只顾虑着她,不管是再好的娘子嫁给我,在我内心也比不过她,我是悲伤人了又何必再拖另一人陪我一道难过呢。”宇文督只缓缓摇了点头,“同为五大姓,我心中却委实恋慕姬家家训,说甚么后代情长豪杰气短不过是没赶上那小我罢了,至于阿毓,还请娘娘赐我一双教养嬷嬷。”
后土殿是东秦皇后向来的寓所,从建国至今为止,宇文皇后是它的第三十九任仆人,而她在这后土殿已经住了二十一年。
一时散了朝,姬焰本筹算抢先一步走了,谁曾猜想道江芳倒是笑眯眯背动手走过来:“贤人的旨意想必姬尚书也晓得了,现在还请尚书暂缓,可不要提早通布道姬贼消了证据!”
“皇后娘娘召宇文侍郎入宫去了,我们还得等上一等。”柳权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捋了捋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瞧着气候怕是要掉雪珠子了,前面有个小茶坊,我们且去坐上一坐。”
“母后。”华阳公主意宇文督眼中闪过一丝苦痛,忍不住打断宇文皇后,“儿臣还未出嫁,你便当着儿臣的面提这些话。”
“前些日子跟贤人提了一句,他昨日来后土殿,便允了本日召见你,可没有毛病你的公事吧。”因着是见亲眷,宇文皇后并未大装,只带了一只单凤挂珠簪,她见了宇文督面上便浮出笑容来。
“你如本年事也不小啦,你父皇应下了不会将你嫁予北魏和亲,你表兄长年在外走动,你的婚事多数还要仰仗他呢!”宇文皇后说道此处不由笑着伸手摩挲着华阳公主的脖颈,转头看着侄儿亦是心软道,“摆布我也是个做说客的,只子桓你是兄长的嫡宗子,今后我宇文家一脉还要仰仗你,你现在还年青,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教长辈们如何放得下心?”
“是。”余容公然领命去了,这头宇文督见天气卷起浓云倒是时候差未几了,亦辞了宇文皇后并华阳公主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