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劲地勾起唇，朝木尔忽偏了偏头。木尔忽得令，朝那牵狗之人点了点头，那人领命，蹲下身子将赤那脖子上的绑绳一道道解开。
木尔忽愣了愣，只答：“回大汗，赤那在后营中。”
猛蹬。
史罕伸出右手抚上肩头，摩挲着伤口，缓缓说道：“将赤那领来，这里有上等甘旨赏它！”
当真叫人毛骨悚然。
如玉是被人拖到帐外的。
史罕肝火上顶，快速站了起来，忍住剧痛收回击走下榻阶，赤红着脸逼近木尔忽，几近是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在为她讨情？”
“木尔忽。”史罕俄然咧开嘴，愉悦地开口。
“我管她甚么秘闻！”史罕猛地抬了抬下颚，伤口却因这一行动再次排泄鲜血。一旁的图门见此大喊不好，忙取了绷带转头对着伤口细细检察。
赤那是史罕的爱犬，体格强健高大，吼声如虎，喜食肉，如果丢到了狼堆里也很难一眼辨识出来。
他着了一身黑袍，狼毛在冷风中被吹得不住翻飞，袍子遮住了伤口，只瞧得他的神采不大好，似有微青。
她恨这命！
史罕被她咬得痛极，当下急红了眼，毫不踌躇地一掌挥来，将她打翻在地。
阿谁女人，的确吃了大志豹子胆，用中原话来讲就是丧芥蒂狂！如果乖乖地顺着一点儿，说不定大汗心悦，指她做了女婢，这不是对两厢都好么？可她偏不，竟对着大汗的脖子就来上了这么一口，要说力道也不小，竟活生生地撕咬掉一块三指宽的颈肉！大汗四周挞伐，身子上也落下了很多伤疤，不过这一道，怕是最容不得的。
尖刺的獠牙毫不包涵地向如玉撕咬，伴跟着的另有它喉间镇静的嘶吼。如玉却涓滴顾不上感慨，而是竖起家子迎上，抬起右脚直冲它的胸口而去！
赤那打量了半晌，俄然抬头长嚎。兵士们蓦地一震，大眼瞪着小眼不敢出声，只听得它气愤的呼啸，声声敲打在了他们的心上。
如玉的心狂跳起来，赤那的绑绳已经全数卸下，他一步步移着步子，行动极缓，似是在踌躇，又似在衡量。
如玉恍恍想了半晌，面前又闪现出白钟一脸戏谑的脸庞，白家后代现在只剩了他们两人，如果本身此番遁藏不了，白家便只剩下他一个子孙了。想到这里，她满心的仇恨如同滚烫的沸水蒸腾开来，卷滚起澎湃的气泡囊括而出。
如玉瞪着眼睛，半晌都不眨一下，她看着那狗缓缓弯下前腿，身子不留陈迹地蹲下，然后……
史罕收起了笑，肃起脸打量起不远处的这个女人。她身子骨肥胖，肩膀还微微发颤，清楚已经觳觫得不能本身，竟能毫不遁藏地劈脸而上，就算是喀勒的女子也鲜有如此风采，她又是从那里来的勇气？
木尔忽惊惧得拜倒下来，伏趴在地上不住地颤抖。大汗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残暴，他如果要人死，哪怕是天神阎罗都不能扶那人生。他面前不竭地闪过畴昔那些惨死的人们，含着舌头不住地应道：“末将不敢！末将不敢！”他微微愣住，鼓起勇气又道：“不知大汗预备如何措置？”
“牵到这里来！”
木尔忽腿肚子一软，几乎瘫软在地上，他将头埋得极低，嗫嚅道：“大汗，您之前说待问清楚她的秘闻以后再作筹算……”
“赤那安在？”
如玉缓缓收回脚，只觉一滴盗汗贴着脸颊滴落下来。颠末方才那一下，她仿佛找回了出窍的灵魂，并有着前所未有的沉着。
木尔忽的思路摆布飘悬着，目光不由又回到了史罕的脸上。不知何时史罕已回过神来，正定睛瞧着他，神采因失血而过于惨白，形如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