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长公主听至此,竟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吕家母子两个一眼,感喟道:“亲家母何必如许!本日可说是我也不得不带走大姐儿了。”她就着贺姑姑的手抿了口茶,润润喉,淡声道:“贤人丁谕,念我身边没亲生后代,身子骨又弱,便叫养了亲外孙女儿,总算有自家血脉养着,也不至于孤单。”
吕仲之深知男女有别,吕王氏又走了,便退到屏风背面去,心下还是不甘,出声道:“岳母何不问问阿萌的意义,如果她不肯走……还请岳母向圣上说道。”
吕王氏之作没听到,看着长公主仍旧浑身贵气,不温不火的模样,心下火起,咄咄相逼道:“长公主如此欺辱我吕家是何意!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豪门出身不配当亲家!”
一旁贺姑姑一听倒是内心嘲笑三声,长公主的教养便是贤人的教养,这话说得不但诛心且笨拙,本是占着理儿的事情变给这吕王氏说得没理儿了,也算是奇事一桩。且不说姑苏的姑姑是个甚么东西,如何配帮衬他们大姐儿,便是这话也能治个歪曲皇室的罪恶。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既当年肯许了他吕家,那里能是看不起。吕仲之看吕王氏如此,也不再多舌,文人皆重孝,他千万不能的便是言语顶撞母亲,却心中燥意陡升,又生生压下,起家对着长公主躬身行一礼,诚心道:“岳母请见教,但是仲之和吕家有何不当。”
金珠儿看着姐儿吃得香,想着午膳时因着老爷、老太太两个在,姐儿除了多吃了两口消骨鱼和雪花糕子,旁的也未曾吃甚,今次万不能饿坏了,便又命厨房煮了杏酪来,喂着姐儿热腾腾地吃了些里头的碎米粉,也不让姐儿多喝杏仁糖汁子,便立时便叫人端下去,也勉强叫本身避开姐儿想喝的眼神儿。
“哥哥,我应当更纤细一些,你画得不对!”大姐儿嘟着嘴忿忿。
吕王氏听到贤人两个字早便是六神无主起来,又念及本身先前发的毒誓,不由心慌慌,她自小便坚信鬼神之说,先前不过欺长公主不甚凌厉,看似温吞罢了,现在如果这大姐儿定是要走的,不是要了她的命又要了她的钱!不由两眼一翻,晕了畴昔。
说了一会儿,又同她细细道来要搬去良国公府常住的事体。大姐儿却无甚不舍得的,只假装想了小半会儿,便犹踌躇豫点了头。除了自家哥哥,旁的人她自来没那么在乎,当下便抬头问道:“那瑞哥儿同我一道么?”
长公主只笑着点她的小鼻子,惹得大姐儿又皱了鼻头,又问她爱甚么色彩、喜好兰花香还是茉莉香的味儿。心中却不由点头,这孩子不胡乱道人是非,倒是极好的,有甚么事儿似她母亲般精怪些,外头却一丝不漏,她也可放心。
不过将将漱完口,本是要按例去园中同荷姐儿耍玩,却见贺姑姑同知棋掀了帘子,稳稳铛铛地扶了长公主出去。
这边长公主意着先远景象,也不恼,只抚了抚耳朵上缀着的双凤衔羊脂白玉珠耳坠子,悄悄听着,心下竟无喜无悲,又叹一声:“如果我儿在……岂会有如此说。”
大姐儿又赠了吕仲之和瑞哥儿各一张亲手缝制的帕子,她自家年幼手不稳,也不教丫环帮手,只当真绣了权坐一份情意,另送了吕王氏一匹暗纹绣瑶台枕鹤元缎。
长公主只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慈和道:“你若要见着瑞哥儿,外祖母便叫了她同你姐妹们一道吃吃茶也是能够的。”瑞哥儿也是亲外孙,长公主自来心疼,不过他是嫡宗子,说破天也不能带到身边养着,幸亏吕仲之非是胡涂人,此后姻缘宦途上多帮着些也算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