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刺耳望。
你如何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都会,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固执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悟空道:“师父,我若不打死他,他却要打死你哩。”三藏道:“我这削发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仕进,也说不畴昔。”行者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三藏道:“只因你充公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
表里灵光到处同,一佛国在一沙中。
我那小时见你,是你头上有草,脸上有泥,还不怕你;现在脸上无了泥,头上无了草,却象瘦了些,腰间又苫了一块大皋比,与鬼怪能差多少?”
这太保固然胆小,走上前来,与他拔去了鬓边草,颔下莎,问道:“你有甚么说话?”那猴道:“我没话说,教阿谁师父上来,我问他一问。”三藏道:“你问我甚么?”那猴道:“你但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三藏道:“我恰是,你问如何?”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庇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这天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门徒。”
三藏道:“我贫僧是唐朝来的,往西天拜佛求经,适路过其间,天晚,特造檀府借宿一宵,明早不犯天光就行。万望便利一二。”老者道:“你虽是个唐人,阿谁恶的却非唐人。”悟空厉声高呼道:“你这个老儿全没眼色!唐人是我师父,我是他门徒!
非色非空非不空,不来不向不回向。
三藏闻言,满心欢乐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消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三藏见他意义,实有美意,端的象沙门中的人物,便叫:
善恶千端无所为,便是南无释迦叶。
却说那悟空别了师父,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径至水晶宫前。早轰动龙王出来驱逐,接至宫里坐下,礼毕、龙霸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只是又做了和尚了。”龙霸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亏了南海菩萨惩恶,教我正果,随东土唐僧,上西方拜佛,皈依沙门,又唤为行者了。”
那马见了他,腰软蹄矬,战兢兢的立站不住。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在天上看养龙马的,有些法例,故此凡马见他惊骇。
知之须会偶然诀,不染不滞为净业。
他轮枪舞剑,一拥前来,照行者劈脸乱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悟空停立中间,只当不知。那贼道:“好和尚!端的的头硬!”行者笑道:“姑息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到手困了,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那贼道:“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我们又无病症,说甚么动针的话!”行者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顶风一幌,倒是一条铁棒,足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尝尝手!”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脱,被他拽开步,团团赶上,一个个尽皆打死。剥了他的衣服,夺了他的川资,笑吟吟走将来道:“师父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三藏道:“你非常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极刑;你纵有手腕,只可退他去便了,如何就都打死?这倒是无端伤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削发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珍惜飞蛾纱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