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毕竟不知这一去赶至何方,有何胜负,且听下回分化。
一进门时,倒也勤谨:种田耙地,不消牛具;收割田禾,不消刀杖。昏去明来,实在也好,只是一件,有些会变嘴脸。”行者道:“如何变么?”高老道:“初来时,是一条黑胖汉,厥后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白痴,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材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食肠却又甚大: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彀。喜得还吃斋素,若再吃荤酒,便是老朽这些家业田产之类,不上半年,就吃个罄净!”三藏道:“只因他做得,以是吃得。”高老道:“吃还是件小事,他现在又会弄风,云来雾去,走石飞砂,唬得我一家并左邻右舍,俱不得安生。又把那翠兰小女关在后宅子里,一发半年也未曾见面,更不知死活如何。是以知他是个妖怪,要请个法师与他去退,去退。”行者道:“这个何难?老儿你管放心,彻夜管情与你拿住,教他写了退亲文书,还你女儿如何?”高老迈喜道:“我为招了他不打紧,坏了我多少清名,疏了我多少亲眷。但得拿住他,要甚么文书?就烦与我除了根罢。”行者道:“轻易,轻易!入夜之时,就见好歹。”
那人被行者扯住不过,只得说出道:“此处乃是乌斯藏版图之地,唤做高老庄。一庄人家有大半姓高,故此唤做高老庄。你放了我去罢。”行者又道:“你如许行装,不是个走近路的。你实与我说你要往那边去,端的所干何事,我才放你。”此人无法,只得以真相奉告道:“我是高太公的家人,名叫高才。我那太私有一个女儿,年方二十岁,更未曾配人,三年前被一个妖精占了。那妖整做了这三年半子,我太公不悦,说道女儿招了妖精,不是长法,一则废弛家门,二则没个亲家来往,一贯要退这妖精。那妖精那边肯退,转把女儿关在他后宅,将有半年,再不放出与家浑家相见。我太公与了我几两银子,教我寻访法师,拿那妖怪。我这些时未曾住脚,前前后后,请了有三四小我,都是不济的和尚,饭桶的羽士,降不得那妖精。刚才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做事,又与了我五钱银子做川资,教我再去请好法师降他。不期撞着你这个纥刺星扯住,误了我走路,故此里外受气,我无法,才与你叫唤。不想你又有些拿法,我挣不过你,以是说此真相。你放我走罢。”行者道:“你的造化,我有谋生,这才是凑四合六的活动。你也不须远行,莫要化费了银子。我们不是那不济的和尚,饭桶的羽士,实在有些手腕,惯会拿妖。这恰是一来照顾郎中,二来又医得眼好,烦你归去上复你那家主,说我们是东土驾下差来的御弟圣僧往西天拜佛求经者,善能降妖缚怪。”高才道:“你莫误了我。我是一肚子气的人,你若哄了我,没甚手腕,拿不住那妖精,却不又带累我来受气?”行者道:“管束不误了你。你引我到你家门首去来。”
话说那三藏望行者仓猝不来,心甚迷惑,不知是请菩萨不至,不知是行者借端而逃,正在那胡猜乱想当中,只见半空中彩雾灿灿,行者忽坠阶前,叫道:“师父,法衣来了。”三藏大喜,众僧亦无不欢腾道:“好了!好了!我等性命,本日方才得全了。”三藏接了法衣道:“悟空,你早间去时,原约到饭罢晌午,如何此光阴西方回?”行者将那请菩萨施窜改降妖的事情,备陈了一遍,三藏闻言,遂设香案,朝南礼拜罢,道:“门徒啊,既然有了佛衣,可快清算包裹去也。”行者道:“莫忙,莫忙。本日将晚,不是走路的时候,且待明日早行。”众僧们一齐跪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