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者庇护了三藏,那本寺中的和尚,见他们与太子如许绸缪,怎不恭敬?却又安排斋供,管待了唐僧,仍然还歇在禅堂里。将近有一更时分,行者心中有事,急睡不着。他一毂辘爬起来,到唐僧床前叫:“师父。”此时长老还未睡哩,他晓得行者会失惊打怪的,推睡不该。行者摸着他的秃顶,乱摇道:“师父怎睡着了?”唐僧怒道:“这个玩皮!这迟早还不睡,呼喊甚么?”
好大圣!你看他就在太子面前,显个手腕,将身一纵,跳在云端里,捻着诀,念一声“唵蓝净法界”的真言,拘得那山神地盘在半空中见礼道:“大圣,呼喊小神,有何使令?”行者道:“老孙庇护唐僧到此,欲拿邪魔,何如那太子打猎无物,不敢回朝。
欲知本日真明主,须问当年嫡母身。
行者道:“你可曾听得那太子说么?”八戒道:“我未曾见面,未曾闻声说甚么。”行者说:“那太子告诵我说,那妖精有件宝贝,万夫不当之勇。我们明日进朝,不免与他争敌,倘那怪执了宝贝,降倒我们,却不反成不美,我想着打人不过,不如先动手。
我和你去偷他的来,却不是好?”八戒道:“哥哥,你哄我去做贼哩。这个买卖,我也去得,果是晓得实实的帮寸,我也与你讲个明白:偷了宝贝,降了妖精,我却不奈烦甚么小家罕气的分宝贝,我就要了。”行者道:“你要何为?”八戒道:“我不如你们灵巧能言,人面前化得出斋来,老猪身子又夯,言语又粗,不能念佛,若到那无济无生处,可好换斋吃么!”行者道:“老孙只要图名,那边图甚宝贝,就与你罢便了。”那白痴闻声说都与他,他就满心欢乐,一毂辘爬将起来,套上衣服,就和行者走路。这恰是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两个密密的开了门,躲离三藏,纵祥光,径奔那城。
太子仓猝上马,出后宰门,躲离城池,端的是噙泪叩首辞国母,含悲顿首复唐僧。未几时,出了城门,径珍宝林寺庙门前上马。众军士接着太子,又见红轮将坠。太子传令,不准军士乱动,他又单独个入了庙门,整束衣冠,拜请行者。只见那猴王从正殿摇扭捏摆走来,那太子双膝跪下道:“师父,我来了。”行者上前搀住道:“请起,你到城中,可曾问谁么?”太子道:“问母亲来。”将媒介尽说了一遍。行者微浅笑道:“如果那般冷啊,想是个甚么冰冷的东西变的。不打紧!不打紧!等我老孙与你扫荡。却只是本日晚了,不好行事。你先归去,待明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