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陪笑道:“先生差了,你令兄也曾与我做朋友,幼年间也曾拜七弟兄,但只是不知先生尊府,有失拜见。现在令侄得了好处,现跟着观音菩萨,做了善财孺子,我等尚且不如,如何反怪我也?”先生喝道:“这泼猢狲!还弄巧舌!我舍侄还是安闲为王好,还是与报酬奴好?不得无礼!吃我这一钩!”大圣使铁棒架住道:“先生莫说打的话,且与些泉水去也。”那先生骂道:“泼猢狲!不知死活!如若三合敌得我,与你水去;敌不去,只把你剁为肉酱,方与我侄子报仇。”大圣骂道:“我把你不识起倒的孽障!既要打,走上来看棍!”
不时来至门首,见一个老道人,盘坐在绿茵之上,大圣放下瓦钵,近前道问讯,那道人欠身行礼道:“那方来者?至小庵有何活动?”行者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钦差西天取经者。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之水,现在腹疼肿胀难禁。问及土人,说是结成胎气,无方可治。访得解阳山破儿洞有落胎泉能够消得胎气,故此特来拜见快意真仙,求些泉水,援救师父,累烦老道指引指引。”那道人笑道:“其间就是破儿洞,今改成聚仙庵了。我却不是别人,便是快意真仙老爷的大门徒。你叫做甚么名字?待我好与你通报。”
好大圣,拨转云头,径至村舍门首叫一声:“沙和尚。”那边边三藏忍痛嗟叹,猪八戒哼声不断,听得叫喊,二人欢乐道:
金箍棒,快意钩,二人奋怒各怀仇。飞砂走石乾坤暗,播土扬尘日月愁。大圣救师来取水,妖仙为侄不容求。两家齐尽力,一处赌安休。咬牙争胜负,切齿定刚柔。添机见,越抖擞,喷云嗳雾鬼神愁。朴朴兵兵钩棒响,喊声哮吼振山丘。暴风滚滚催林木,杀气纷繁过斗牛。大圣愈争愈高兴,真仙越打越绸缪。故意成心相争战,不定存亡不罢休。他两个在庵门交际手,跳跳舞舞的,斗到山坡之下,恨苦相持不题。
孙大圣掣了铁棒,近门高叫:“开门!开门!”那守门的瞥见,急入里通报导:“师父,那孙悟空又来了也。”那先生心中大怒道:“这泼猴老迈无状!一贯闻他有些手腕,公然本日方知,他那条棒真是难敌。”道人道:“师父,他的手腕虽高,你亦不亚与他,恰是个敌手。”先生道:“前面两回,被他赢了。”道人道:“前两回虽赢,不过是一猛之性;前面两次打水之时,被师父钩他两跌,却不是比拟肩也?先既无法而去,今又复来,必定是三藏胎成身重,抱怨得紧,不得已而来也,决有慢他师之心。管取我师决胜无疑。”真仙闻言,喜孜孜满怀春意,笑盈盈一阵威风,挺快意钩子,走出门来喝道:“泼猢狲!你又来何为?”大圣道:“我来只是取水”。真仙道:“泉水乃吾家之井,凭是帝王宰相,也须表礼羊酒来求,方才仅与些须。况你又是我的仇敌,擅敢赤手来取?”大圣道,“端的不与?”真仙道:“不与,不与!”大圣骂道:“泼孽障!既不与水,看棍!”丢一个架子,抢个满怀,不容说,着头便打。那真仙侧身躲过,使钩子急架相还。这一场比前更胜,好杀:
八戒道:“若这等,我决无伤。他们都是香喷喷的,好做香袋;我是个臊猪,就割了肉去,也是臊的,故此能够无伤。”行者笑道:“你不要说嘴,省些力量,好出产也。”那婆婆道:“不必游移,快求水去。”行者道:“你家可有吊桶?借个使使。”那婆子即今后边取出一个吊桶,又窝了一条索子,递与沙僧。沙僧道:“带两条索子去,恐一时井深要用。”沙僧接了桶索,即随大圣出了村舍,一同驾云而去。那消半个时候,却到解阳山界,按下云头,径至庵外。大圣叮咛沙僧道:“你将桶索拿了,且在一边躲着,等老孙出头索战。你待我两人交兵正浓之时,你乘机出来,取水就走。”沙僧谨依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