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痴,抖擞威风,举钯照门一筑,忽辣的一声,将那石崖连门筑倒了一边。慌得那女童忙报:“爷爷!不知甚人把前门都打碎了!”牛王方跑出来,喘嘘嘘的,正奉告罗刹女与孙行者夺扇子赌斗之事,闻报心中大怒,就口中吐出扇子,递与罗刹女。罗刹女接扇在手,满眼垂泪道:“大王!把这扇子送与那猢狲,教他退兵去罢。”牛霸道:“夫人啊,物虽小而恨则深。你且坐着,等我再和他比并去来。”那魔重整披挂,又选两口宝剑,走出门来,正遇着八戒使钯筑门,老牛更不打话,掣剑劈脸便砍。八戒举钯迎着,向后发展了几步,出门来,早有大圣轮棒当头。那牛魔即驾暴风,跳离洞府,又都在那翠云山上相持。浩繁神四周环绕,地盘兵摆布进犯。这一场,又好杀哩:云迷天下,雾罩乾坤。飒飒阴风砂石滚,巍巍肝火海波浑。重磨剑二口,复挂甲满身。结冤深似海,挟恨越生嗔。你看齐天大圣因功劳,不讲当年老故交。八戒施威求扇子,众神护法捉牛君。牛王双手无停歇,左遮右挡弄精力。只杀得那过鸟难飞皆敛翅,游鱼不跃尽潜鳞;鬼泣神嚎六合暗,龙愁虎怕日光昏!
行者道:“你两个打进此门,把群妖纵情剿除,拆了他的窝巢,绝了他的归路,等老孙与他赌窜改去。”那八戒与地盘,依言攻破洞门不题。
正都上门攻打,忽听得八戒与地盘阴兵嚷嚷而至。行者见了问曰:“那摩云洞事体如何?”八戒笑道:“那老牛的娘子被我一钯筑死,剥开衣看,本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群妖,俱是些驴骡犊特、獾狐狢獐、羊虎麋鹿等类,已此尽皆剿戮,又将他洞府房廊放火烧了。地盘说他另有一处家小,住居此山,故又来这里扫荡也。”行者道:“贤弟有功,可喜!可喜!老孙空与那老牛赌窜改,未曾得胜。他变做无大不大的白牛,我变了法天象地的身量,正和他冲突之间,幸蒙诸神降落,围困多时,他却复原身,走进洞去矣。”八戒道:“那但是芭蕉洞么?”行者道:“恰是!恰是!罗刹女正在其间。”八戒发狠道:“既是这般,如何不打出来,剿除那厮,问他要扇子,倒让他逗留长智,两口儿叙情!”
他两个领着地盘阴兵一齐上前,使钉钯,轮铁棒,乒乒乓乓,把一座摩云洞的前门,打得粉碎。唬得那外护头子,战战兢兢,突入里边报导:“大王!孙悟空率众突破前门也!”那牛王正与玉面公主备言其事,懊恨孙行者哩,传闻突破前门,非常发怒,急披挂,拿了铁棍,从里边骂出来道:“泼猢狲!你是多大小我儿,敢这等上门撒泼,突破我门扇?”八戒近前漫骂道:“泼老剥皮!你是个甚样人物,敢量阿谁大小!不要走!看钯!”牛王喝道:“你这个囔糟食的夯货,不见怎的!快叫那猴儿上来!”行者道:“不知好歹的盞草!我昨日还与你论兄弟,本日就是仇敌了!细心吃吾一棒!”那牛王奋勇而迎。这场比前番更胜。
行者道:“那老牛与我战经百十合,不分胜负。他就撇了我,去那乱石山碧波潭底,与一伙蛟精龙精喝酒。是我暗跟他去,变作个螃蟹,偷了他所骑的辟水金睛兽,变了老牛的模样,径至芭蕉洞哄那罗刹女。那女子与老孙结了一场干伉俪,是老孙设法骗将来的。”牛霸道:“倒是生受了,哥哥繁忙太过,可把扇子我拿。”孙大圣那知真假,也虑不及此,遂将扇子递与他。本来那牛王,他知那扇子收放的底子,接过手,不知捻个甚么诀儿,仍然小似一片杏叶,现出本象,开言骂道:“泼猢狲!认得我么?”行者见了,心中自悔道:“是我的不是了!”恨了一声,跌足高呼道:“咦!逐年家打雁,今却被小雁儿鹐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