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金箍棒起无交谊;那一个,双刃青锋有智量。大圣施威喷彩雾,牛王放泼吐光芒。齐斗勇,两不良,咬牙锉齿气昂昂。
行者道:“这厮勇猛!自昨日申时前后,与老孙战起,直到彻夜,不决胜负,却得你两个来接力。如此苦斗半日一夜,他更不见劳困。才这一伙小妖,却又莽壮。他将洞门紧闭不出,如之何如?”八戒道:“哥哥,你昨日巳时离了师父,如何到申时才与他斗起?你那两三个时候,在那边的?”行者道:“别你后,瞬息就到这座山上,见一个女子问讯,本来就是他爱妾玉面公主。被我使铁棒唬他一唬,他就跑进洞,叫出那牛王来。与老孙狔言狔语,嚷了一会,又与他比武,斗了有一个时候。正打处,有人请他赴宴去了。是我跟他到那乱石山碧波潭底,变作一个螃蟹,探了动静,偷了他辟水金睛兽,假变牛王模样,复至翠云山芭蕉洞,骗了罗刹女,哄得他扇子。出门试演试演体例,把扇子弄长了,只是不会收小。正掮了走处,被他假变做你的嘴脸,返骗了去,故此担搁两三个时候也。”八戒道:“这恰是鄙谚云,大海里翻了豆腐船,汤里来,水里去。现在可贵他扇子,如何保得师父过山?且归去,转路走他娘罢!”地盘道:“大圣休焦恼,天蓬莫懒惰。但说转路,就是入了傍门,不成个修行之类,古语云,行不由径,岂可转走?你那师父,在正路上坐着,眼巴巴只望你们胜利哩!”行者发狠道:“恰是恰是,白痴莫要胡谈!地盘说得有理,我们正要与他赌胜负,弄手腕,等我施为地煞变。自到西方无仇家,牛王本是心猿变。今番恰好会源流,断要相持借宝扇。趁清冷,息火焰,突破顽空参佛面。行满超升极乐天,大师同赴龙华宴!”那八戒听言,便生尽力,殷勤道:“是,是,是!去,去,去!管甚牛王会不会,木生在亥配为猪,牵转牛儿归土类。申下生金本是猴,无刑无克多和蔼。用芭蕉,为水意,焰火消弭成既济。日夜休离苦尽功,功完赶赴盂兰会。”
狠得他爆躁如雷,掣铁棒,劈脸便打,那魔王就使扇子搧他一下,不知那大圣先前变蟭蟟虫入罗刹女腹中之时,将定风丹噙在口里,不觉的咽下肚里,以是五脏皆牢,皮骨皆固,凭他如何搧,再也搧他不动。牛王慌了,把宝贝丢入口中,双手轮剑就砍。那两个在那半空中这一场好杀:齐天孙大圣,混世泼牛王,只为芭蕉扇,相逢各骋强。粗心大圣将人骗,大胆牛王把扇诓。
正都上门攻打,忽听得八戒与地盘阴兵嚷嚷而至。行者见了问曰:“那摩云洞事体如何?”八戒笑道:“那老牛的娘子被我一钯筑死,剥开衣看,本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群妖,俱是些驴骡犊特、獾狐狢獐、羊虎麋鹿等类,已此尽皆剿戮,又将他洞府房廊放火烧了。地盘说他另有一处家小,住居此山,故又来这里扫荡也。”行者道:“贤弟有功,可喜!可喜!老孙空与那老牛赌窜改,未曾得胜。他变做无大不大的白牛,我变了法天象地的身量,正和他冲突之间,幸蒙诸神降落,围困多时,他却复原身,走进洞去矣。”八戒道:“那但是芭蕉洞么?”行者道:“恰是!恰是!罗刹女正在其间。”八戒发狠道:“既是这般,如何不打出来,剿除那厮,问他要扇子,倒让他逗留长智,两口儿叙情!”
愚父子昨日见佛如来,发檄奏闻玉帝,言唐僧路阻火焰山,孙大圣难伏牛魔王,玉帝传旨,特差我父王领众助力。”行者道:“这厮神通不小!又变作这等身躯,却怎何如?”太子笑道:“大圣勿疑,你看我擒他。”这太子即喝一声“变!”变得三头六臂,飞身跳在牛王背上,使斩妖剑望颈项上一挥,不感觉把个牛头斩下。天王收刀,却才与行者相见。那牛王腔子里又钻出一个头来,口吐黑气,眼放金光。被哪吒又砍一剑,头落处,又钻出一个头来。连续砍了十数剑,随即长出十数个头。哪吒取出火轮儿挂在那老牛的角上,便吹真火,焰焰烘烘,把牛王烧得张狂哮吼,点头摆尾。才要窜改脱身,又被托塔天王将照妖镜照住本象,腾那不动,无计逃生,只叫“莫伤我命!甘心归顺佛家也!”哪吒道:“既惜身命,快拿扇子出来!”牛霸道:“扇子在我山妻处收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