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西游记 > 第64章 荆棘岭悟能努力 木仙庵三藏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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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道:“其间恰是。”行者细心观之,却本来是一株大桧树,一株老柏,一株老松,一株老竹,竹后有一株丹枫。再看崖那边,另有一株老杏,二株腊梅,二株丹桂。行者笑道:“你可曾瞥见妖怪?”八戒道:“未曾。”行者道:“你不知,就是这几株树木在此成精也。”八戒道:“哥哥怎得知成精者是树?”行者道:“十八公乃松树,孤直公乃柏树,腾空子乃桧树,拂云叟乃竹竿,赤身鬼乃枫树,杏仙即杏树,女童即丹桂、腊梅也。”八戒闻言,非论好歹,一顿钉钯,三五长嘴,连拱带筑,把两颗腊梅、丹桂、老杏、枫杨俱挥倒在地,公然那根下俱鲜血淋漓。三藏近前扯住道:“悟能,不成伤了他!他虽成了气候,却未曾伤我,我等找路去罢。”行者道:“师父不成惜他,恐今后成了大怪,害人不浅也。”那白痴干脆一顿钯,将松柏桧竹一齐皆筑倒,却才请师父上马,顺通衢一齐西行。

毕竟不知前去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三藏听言,遂变了色彩,跳起来高叫道:“汝等皆是一类邪物,这般诱我!当时只以砥砺之言,谈玄谈道可也,现在如何以美人局来骗害贫僧!是何事理!”四老见三藏发怒,一个个咬指担惊,再不复言。那赤身鬼使暴躁如雷道:“这和尚好不识汲引!我这姐姐,那些儿不好?别人才俊雅,玉质娇姿,不必说那女工针指,只这一段诗才,也配得过你。你如何这等推让!休错过了!孤直公之言甚当,如果不成苟合,待我再与你主婚。”

金芝三秀诗坛瑞,宝树千花莲蕊香。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天下立行藏。修成玉象寂静体,极乐门前是道场。”四老听毕,俱极赞美。十八公道:“老朽无能,大胆搀越,也勉和一首。”云:“劲节高慢笑木王,灵椿不似我名扬。山空百丈龙蛇影。泉泌千年虎魄香。解与乾坤活力势,喜因风雨化行藏。衰残自愧无仙骨,唯有苓膏结寿场。”

又道:“门徒啊,路痕鄙人,波折在上,只除是蛇虫伏地而游,方可去了。若你们走,腰也难伸,教我如何乘马?”八戒道:“不打紧,等我使出钯柴手来,把钉钯分开波折,莫说乘马,就抬轿也包你畴昔。”三藏道:“你虽有力,长远难过,却不知有多少远近,怎生费得这很多精力!”行者道:“不须筹议,等我去看看。”

孤直公道:“此诗起句豪雄,联句有力,但结句自谦过分矣,堪羡!堪羡!老朽也和一首。”云:“霜姿常喜宿禽王,四绝堂前大器扬。露重珠缨蒙翠盖,风轻石齿碎寒香。长廊夜静吟声细,古殿秋阴淡影藏。元日迎春曾献寿,老来寄傲在山场。”腾空子笑而言曰:“好诗!好诗!端的是月胁天心,老朽何能为和?但不成空过,也须扯谈几句。”曰:“梁栋之材近帝王,太清宫外有声扬。晴轩恍若来青气,暗壁平常度翠香。壮节凛然千古秀,深根结矣地府藏。凌云势盖婆娑影,不在群芳素净场。”拂云叟道:“三公之诗,高雅平淡,恰是放开斑斓之囊也。我身有力,我腹无才,得三公之教,茅塞顿开,无已,也打油几句,幸勿哂焉。”诗曰:“淇澳园中乐圣王,渭川千亩任分扬。翠筠不染湘娥泪,班箨堪传汉史香。霜叶自来颜不改,烟梢今后色何藏?子猷归天知音少,亘古留名笔墨场。”

正话间,只见石屋以外,有两个青衣女童,挑一对绛纱灯笼,后引着一个仙女。那仙女拈着一枝杏花,笑吟吟进门相见。

三藏称谢道:“四位仙翁,俱享高寿,但劲节翁又千岁余矣。高年得道,丰采清奇,得非汉时之四皓乎?”四老道:“承过奖!承过奖!吾等非四皓,乃深山之四操也。敢问圣僧,妙龄多少?”三藏合掌躬身答曰:“四十年前出母胎,未产之时命已灾。逃生落水随波滚,幸遇金山脱本骸。养性看经无懒惰,诚恳拜佛敢俄捱?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爱来。”四老俱称道:“圣僧自出娘胎,即从佛教,公然是从小修行,真中正有道之上僧也。我等幸接台颜,敢求大教,望以禅法指教一二,足慰平生。”长老闻言,慨然不惧,即对众言曰:“禅者静也,法者度也。静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涤虑,脱俗离尘是也。夫人身可贵,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识,遂可打扫。菩提者,不死不生,无余无欠,空色包含,圣凡俱遣。访真了元始钳锤,悟实了牟尼手腕。阐扬象罔,踏碎涅槃。必须觉中觉了悟中悟,一点灵光全庇护。放开烈焰照婆娑,法界纵横独闪现。至幽微,更守固,玄关隘说那个度?我本元修大觉禅,有缘有志方记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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