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坡下三藏瞥见,又恼行者道:“悟空,怪不得悟能咒你死哩!本来你兄弟全无相亲相爱之意,专怀相嫉相妒之心!他那般说,教你扯扯拯救索,你如何不扯,还将索子丢去?现在教他被害,却如之何?”行者笑道:“师父也忒护短,忒偏疼!罢了,象老孙拿去时,你略不顾虑,摆布是舍命之材;这白痴才自遭擒,你就怪我。也教他受些忧?,方见取经之难。”三藏道:“门徒啊,你去,我岂不顾虑?想着你会窜改,决然不至伤身。那白痴生得狼犺,又不会腾那,这一去,少吉多凶,你还去救他一救。”
他把鼻子放松,捽下八戒道:“这不是?”老怪道:“这厮没用。”
攒攒簇簇妖魔怪,四门都是狼精灵。斑斓老虎为都管,白面雄彪作总兵。丫叉角鹿传文引,聪明狐狸当道行。千尺大蟒围城走,万丈长蛇占路程。楼下苍狼呼令使,台前花豹作人声。摇旗擂鼓皆妖怪,巡更坐铺尽山精。狡兔开门弄买卖,野猪挑担干谋生。先年原是天朝国,现在翻作虎狼城。那大圣合法悚惧,只听得耳后风响,急转头旁观,本来是三魔双手举一柄画杆方天戟,往大圣头上打来。大圣急翻身爬起,使金箍棒劈面相迎。
他两个各怀愤怒,气呼呼,更不打话;咬着牙,各要相争。又见那老魔头,传声号令,举钢刀便砍八戒。八戒慌得丢了马,轮着钯向前乱筑。那二魔缠长枪望沙僧刺来,沙僧使降妖杖支开架子敌住。三个魔头与三个和尚,一个敌一个,在那山头舍死忘生苦战。那十六个小妖却遵号令,各各效能:抢了白马行囊,把三藏一拥,抬着肩舆径至城边,高叫道:“大王爷爷定计,已拿得唐僧来了!”那城上大小妖精,一个个跑下,将城门大开,叮咛各营卷旗息鼓,不准号令筛锣,说:“大王原有令在前,不准吓了唐僧。唐僧禁不得打单,一吓就肉酸不中吃了。”众精都欢天喜地邀三藏,控背躬身接主僧。把唐僧一肩舆抬上金銮殿,请他坐在当中,一面厢献茶献饭,摆布缭绕。那长老昏昏沉沉,举眼无亲。毕竟不知性命何如,且听下回分化。
行者闻言,心中暗想道:“是是是!我若现在扯断他肠,揌破他肝,弄杀这怪,有何难哉?但真是坏了我的名头。也罢!也罢!你张口,我出来与你比并。但只是你这洞口窄逼,不好使家火,须往宽处去。”三魔闻说,即点大小怪,前前后后,有三万多精,都固执精锐东西,出洞摆开一个三才步地,专等行者出口,一齐上阵。那二怪搀着老魔,径至门外叫道:“孙行者!豪杰出来!其间有疆场,好斗!”
那老魔鼻子发痒,“阿口妻”的一声,打了个喷嚏,却迸出行者。行者见了风,把腰躬一躬,就长了有三丈是非,一只手扯着绳儿,一只手拿着铁棒。那魔头不知好歹,见他出来了,就举钢刀,劈脸来砍,这大圣一只手使铁棒相迎。又见那二怪使枪,三怪使戟,没头没脸的乱上。大圣放松了绳,收了铁棒,急纵身驾云走了,本来怕那伙小妖环绕,不好做事。他却跳出营外,去那空旷山头上,落下云,双手把绳极力一扯,老魔内心才疼。他害疼往上一挣,大圣复往下一扯。众小妖远远瞥见,齐声高叫道:“大王,莫惹他!让他去罢!这猴儿不定时景,腐败还未到,他却那边放鹞子也!”
黄牙老象变人形,义结狮王为弟兄。因为大魔来讲合,同心计算吃唐僧。齐天大圣神通广,辅正除邪要灭精。八戒无能遭毒手,悟空挽救出门行。妖王赶上施英猛,枪棒交集各显能。那一个枪来好似穿林蟒,这一个棒起如同出海龙。龙出海门云霭霭,蟒穿林树雾腾腾。算来都为唐和尚,恨苦相持太没情。那八戒见大圣与妖精交兵,他在山嘴上竖着钉钯,不来帮打,尽管呆呆的看着。那妖精见行者棒重,浑身解数,全无马脚,就把枪架住,捽开鼻子,要来卷他。行者晓得他的活动,双手把金箍棒横起来,往上一举,被妖精一鼻子卷住腰胯,未曾卷手。你看他两只手在妖精鼻头上丢花棒儿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