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成半醉半醒,插话道:“有啊!太师伯呀,她白叟家就是身在尘凡,心在三清。修之合道,理契天然,生天生地,为牝为牡...嗝。”
她话如落石,斩钉截铁。房村与竹寨两边,皆是寂静无声。
正此时,一旁逗弄好饿的不忘凑过来。他脸上青紫未消,不甘掉队道:“姐姐,我也陪你去!”
此克日薄西山,余光横照。世人见天气将暮,不再闲话,扬鞭纵马奔驰。
来时三匹马,现在多了两人。周绍成仍伶仃一匹,董歆然与不忘合一匹,秦孤桐与萧清浅共骑一匹。
秦孤桐笑着伸手揉揉他的头,点了点好饿的鼻尖。
周绍成越听越心烦,见董歆然竟然靠着土墙睡得正香,上前推推她,喊道:“醒醒,醒醒。”
董歆然正蒙头吃菜,闻言头也不抬。啃完炖腊猪蹄,取脱手绢擦擦手,方才有空回他一句:“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有脑筋操心,这事早处理了。”
董歆然直摇脑袋,小脸皱成一团:“我可不成。我内心没鬼,竹寨的人却要疑神。你去最好,归正这事最后如何,实在他们都明白。只不过,个个不肯亏损罢了,哼。”
因有太和宗的人在,竹寨的人也不敢动武。房村的人虽不占天时人和,但胜在脑筋活、辩才好。故而两边一时势均力敌,吵得难舍难分。
董歆然拉着缰绳,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明天能为缺水,明天就能为缺粮,背面也能够为打猎、为山林。这人间,总有争不完的。”
如当代道,武力为尊。秦孤桐的技艺,在场诸如,没见过的也听过,岂敢说个‘不’字。
萧清浅瞥他一眼,双瞳猝然一敛,好像利箭。周绍成只觉一股寒气蓦地从脚底窜上,忍不住浑身一颤。他赶紧低头杜口,咽下一口唾沫,心脏这时才缓过来,扑腾扑腾的猛跳。周绍成怔怔望着面前浑浊的酒水,蓦地拿起陶碗,一口灌下去,压压心头余惊。
她声音低缓,只要秦孤桐听清。
秦孤桐拱手抱拳,对着四方微微一礼,暖和开口道:“诸位会商半日,我也听了个囫囵。心中有几句话,想说上一二,不知冒不冲犯?”
董歆然睡得正香,蓦地惊醒揉揉眼睛,茫然道:“啊?吵完了?这么快?”
地额额也是聪明人,赶紧解释:竹寨给大师都筹办了午餐,事情再大也不能迟误用饭,吃饱才有力量筹议事情。
秦孤桐本是触景生情,并未多想。突闻此言,一时候被宠若惊,尽不知如何接话。
周绍成见他们又吵成一团,打了个哈欠,揉揉肚子,低声问秦孤桐:“秦女人、萧女人,你们饿吗?”
三人说话打趣,弄醒了一旁的董歆然。她揉揉眼睛,见周绍成不知所踪。撇撇嘴,打了个哈欠,望着场中喃喃:“差未几了吧?”
秦孤桐闻言一叹,感慨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虽大,日月虽久,却无人能跳出。”
地额额发起先吃些东西,说筹办了饭菜。秦孤桐微微一笑,判定拒接:“闲事要紧,待谈妥,我们一桌用饭也痛快。”
秦孤桐欣喜而笑:“都是些平常山民,能坏到那里去,不过是缺水罢了。”
等周绍成返来,就见地额额的院中已经摆下案台。房村村长与竹寨寨主,两人歃血为盟,发誓立咒。
秦孤桐心道:这饭吃下去,有吵架的力量,却没了吵架的底气。
董歆然因担忧不忘,才陪着两人来此。几近一夜未睡,困乏的很。眯目睹两边吵的脸红脖子粗,立即往土墙倒去,含混嘟囔道:“那让他们吵...吧...没力量天然会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