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平为之语塞,感喟道:“我等妖族,怎入得了他的法眼――是风雷殿的供奉,上一任殿主盛精卫。”
三妖当中,盛精卫最为看重沉稳低调的晏南平,他将五烟虚灵旗、息壤和传讯玉简交与他,叮咛他碰到黑龙或妖凤,务必在第一时候捏碎传讯玉简,做到这些,就算了偿了盛精卫的恩德,今后不亏不欠,这些话,晏南平始终记在内心。
他不由心生退意。
当年在连涛山上,盛精卫对三妖实在不错,若无他在背后不遗余力地搀扶,他们一定能撑过那段难过的日子,顺利迎来第二次血脉觉醒,重铸天妖本体。朱雀沈瑶碧倒还罢了,她毕竟支出了代价,夔牛和玄龟承其惠,却始终无觉得报。
担当了天妖的血脉,并不料味着成为天妖,即便成为天妖,也一定就是荣幸。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沈瑶碧长久的生命印证了这两八个字。
他将避水珠含/入口中,微微屈膝,发挥天赋神通,纵身跃起,一声响,箭普通射向高空,化作一个敏捷变小的斑点,穿过水幕,重新回到黑龙潭中,窥准了方向,朝着出口奋力游去。
甚么事都会产生,甚么事都在产生。
魏十七将他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嗤笑道:“正首要来了吗?”
黑龙潭底,妖气残虐,魏十七低头细察很久,一无所获。他抬眼望向晏南平,问道:“黑龙的尸骨到底藏在那里?”
望着沈瑶碧干瘪的尸身,晏南平悻悻然,不知该说些甚么,直到这一刻,他才开端正视魏十七的身份。担当了巴蛇的血脉,没有完整觉醒,但巴蛇毕竟是巴蛇,他的短长,远远超出预感。
沈瑶碧始终不明白,为甚么强大如盛精卫,常常会透暴露颓废和发急,会借酒消愁,会沉湎于醇酒妇人,醉生梦死,仿佛下一刻就是灭亡的末日。直到魏十七呈现在她面前,挥手间收割了本身的性命,她才明白那两句话的含义。
晏南平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受人所托,身不由己。”
晏南平支支吾吾了半晌,掌心俄然一热,五烟虚灵旗脱手飞出,悬浮于虚空中,一道道金芒明灭,仿佛在酝酿某种莫大的神通。他顿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朱雀和玄龟前后陨落,他失了五烟虚灵旗,也有力抵抗如此浓烈的黑龙妖气,统统都结束了,接下来的事与他再无干系。晏南平望着五烟虚灵旗,去意已决,向魏十七拱拱手道:“魏老弟,此处妖气凛冽,绝非善地,多留有害无益,我要先走一步了,恕不作陪――”
那些渗入进骨髓的热诚和气愤,在这一刻减退,灭亡抹平了统统,鲜衣怒马,爱恨情仇,举头挺胸的高傲,跪倒在灰尘的卑贱,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甚么都留不住。她吐出最后一口气,泯没了认识,沉入灭亡的深渊中。
背景山倒,靠海海枯,盛精卫貌似丁壮,实则寿元无多,为悠长计,他做了两手筹办,一面筹算沉入天惊峰下的地穴中,以玄阴地气延缓肉身朽迈,一面将夔牛、朱雀、玄龟三妖唤来,授予五烟虚灵旗、息壤、乌云兜等诸般宝贝,叮咛他们有朝一日碰到黑龙或妖凤,务必通报一个口信,就说连涛山盛精卫有要事就教。
连涛山亦非世外桃源,短短十余年间,她见惯了民气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就习觉得常。盛精卫常挂在嘴边,喃喃念叨的这两句话,铭记在她的影象中,跟着时候的流逝,不但没有恍惚,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楚。
世事无常,民气叵测,甚么事都会产生,甚么事……都在产生。
阴锁钻入体内的顷刻,黑龙的妖气惶恐逃窜,没有一丝一毫留得住,神智瞬息规复了腐败,但腐败只要短短的数息,灭亡接踵而至,无从抵当,必定到来。在短短的数息,那些安葬的影象闪过脑海――传闻人在临死前,过往的统统会历历在目,再度重演,但是她甚么都没看到,只要两句话,如暮鼓晨钟,反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