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昊萌发退意,奋力往回游去,分不清高低摆布,折腾了一天一夜,仍找不到转头路。惶恐之下,他吐出妖丹,拼尽尽力一击,这才废除面前的幻象,摆脱了幻阵的束缚,逃回到通银河中。却本来,他在黑龙潭挣扎好久,自发得纵横捭阖,实在没有离开戋戋方寸之地。
“如何说?”
事已至此,也没甚么可坦白的,他翻着眸子,将黑龙潭的吊诡之处一一道来。
“大抵……不错。”佘昊也有些吃不准,“黑龙潭在河底的淤泥中,入口不敷丈许,须得催动妖元,现出本相潜入水下,细心搜索才是。”
经此一番波折,佘昊死了心,不再靠近黑龙潭,就连孟中流旁敲侧击,几次恳求,他也没有透露切当的位置,只是含混其辞,说鬼鳄居住的河段再往下流去,便是黑龙潭的地点。
“你下过黑龙潭?”
晏南平听了胸有成竹,道:“戋戋障眼法,不敷为虑,佘老弟尽管在前带路,比及了黑龙潭,且看老夫的手腕!”他这些话,与其说是宽佘昊的心,不如说是讲给魏十七听的。
“是这里?”晏南平问道。
黑龙潭乃是一处忌讳之地,黏稠的淤泥缓缓爬动,涓滴不受水流影响,仿佛是独立于通银河外的另一方六合,千万年来无人问津。
木魈嗤之以鼻,嘲笑道:“若放你去,岂不是趁机溜走了!”被困于洞府中,佘昊无处遁形,只能任人宰割,但在如此开阔的通银河下,一旦拔去木刺,又有谁拦得住他。
说话间工夫,又是数条鬼鳄蹿出河面,晏南平一拂袖袖,小试神通,鬼鳄四分五裂,如被一只大手撕碎,坠入通银河中。
一行人加快速率往下流而去,鬼鳄前赴后继,簇拥而至,数量实在太多,幸亏这类初级的妖物并无神通可言,口咬尾扫,靠几分蛮力,逞一气残暴,不难对付。
佘昊悄悄嘲笑,也未几嘴,他尝过苦头,晓得这只是开端。木魈身为地主,深知鬼鳄的秘闻,瓮声瓮气解释道:“通银河这一段鬼鳄出没,连绵数里,蛮骨丛林的妖兽大略止步于此,再往前,九死平生,少有生还。”
孟中流花了七年工夫才找到黑龙潭,一样不得其门而入,他比佘昊谨慎,自发有力废除禁制,始终没有以身试险。
佘昊辨识着方位,越行越慢,盘桓了好久,终究停下脚步。
佘昊微一踌躇,点点头道:“当初年青气盛,曾下潭探过一回,为幻阵所困,好不轻易才脱身。”
那一次,他从河底突入黑龙潭,一鼓作气,足足下潜了数百丈深,仍然置身于死寂的淤泥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超出鬼鳄栖息的河段,安静了数里,又前后碰到裂口鱼,枯骨鹰,铁线蛇,佘昊妖元被制,只作壁上观,世人也不必他脱手,各展神通,将层出不穷的妖物一一杀灭。佘昊冷眼旁观,晏南平挥动衣袖,双手缩在袖中,不知使了甚么神通,妖物如泥塑纸糊,一击而碎,沈瑶碧十指轮动,弹出一扑灭烧星,触者焚为焦炭,无一幸免,木魈倚仗坚固似铁的躯干和一身蛮力,横扫千军,看似威猛,却不及晏、沈二人安闲,至于魏十七,随便挥动一柄怪模怪状的飞镰,银光闪动,所过之处血肉翻飞,如同割鸡,最为轻松不过。
佘昊笃笃定定,一摊双手,道:“那我也没有体例了。”
魏十七随口道:“鬼鳄乃是妖气萌蘖所化,杀之不尽,这里间隔黑龙潭不远了吧?”
佘昊非常惊奇,这一句“妖气萌蘖所化”极有见地,他也是听父母所言,才略知一二。见魏十七的目光扫过来,他忙不迭道:“远,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