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偶尔提及的一句话,始终缠绕在她心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把得失看得如此豁达,抽离了统统豪情,沉着到近乎刻毒,她自忖做不到。
经此一战,昆仑元气大伤,且不说向渔、崔吉、丁一氓、石烽火、申屠平这些有能够冲破剑气关的英才,单是五行宗主持论剑的弟子,也都是昆仑嫡派的中坚,若全都陨落于此,恐怕三五十年规复不了元气,此消彼长,只能眼睁睁看着太一宗的权势超出蛮骨丛林,一步步向西陲渗入。
修行之余,余瑶一向在察看魏十七,测度他的设法。从大要看,他是个道心果断的剑修,用最笨的体例,孜孜不倦地磨炼御剑术,心无旁骛,对女色也有节制,并不迷恋,回想他的言谈举止,底子不像一名血气方刚的青年。
二人经常聊起此次赤霞谷之变,余瑶是昆仑嫡派弟子,见多识广,她猜测太一宗出其不料偷袭赤霞谷,最大的倚仗恰是雷火劫云,不知他们使了甚么手腕,将劫云万里迢迢移至昆仑山,赤霞谷中的一干同门,恐怕除了阮长老秦长老等寥寥数人,无人能逃过此劫。不过太一宗既然有如此短长的杀手锏,为何不直取流石峰,而是挑选了赤霞谷?最大的能够是劫云移至此处,能力远减色于连涛山的护山大阵,攻不破流石峰上的各种安插,与其无功而返,不如一举毁了赤霞谷中的昆仑俊彦,重创旁支七派,抢占先机。
余瑶抽丝剥茧阐发太一宗的企图,魏十七深觉得然,昆仑旁支与嫡派唇齿相依,重创旁支,减弱五行宗,就比如去掉核桃的硬壳,流石峰完整透露在内奸的屠刀下。
魏十七也没有荒废光阴,他把持飞剑在石柱上练习刻字,停顿神速,隔了十余丈间隔,藏雪剑如飞梭般来回,收放自如,一次刻下一笔,留下一行行酒盅大小的笔迹,深得“准”、“稳”二字的精华。
余瑶放下了矜持和心结,大风雅方接管魏十七的美意,在乾坤一气丹和黄螭丹的支撑下,破钞了大半年的工夫,温养道胎,勤奋不辍,终究规复如初。但她仍然面对一重难关,那就是凝练剑种,只要凝成剑种,短柄雁镰才有效武之地。
每当她试图走进他的天下,总被他成心偶然地推开,身材密切无间,心却仍然冷淡。
魏十七按部就班磨炼御剑术,练到这类境地,已经臻于极致,所谓“心剑合一”,不过如是,而后更进一步,不过乎修炼剑芒剑气,乃至于剑丝剑灵。阮静留给他的第二篇“剑诀”,倒是另辟门路,旨在将本命飞剑炼成剑丸,摄取体内祭炼各种神通。五金飞剑入体,亏损肉身,难怪阮静提示他宁肯慢一些,也不要急于求成。
他们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相互变得熟稔,能够开一些无伤风雅的打趣,但余瑶始终感觉,她并不真正体味他。
且非论飞剑入体是多么凶恶,魏十七面对的最大困难是黄螭丹数量有限,没法支撑他和余瑶同时修炼。衡量利弊,魏十七决定转而修炼“鬼影步”,把大半黄螭丹交给余瑶,助她凝练剑种。他有一种预感,山腹当中的安好并不会持续好久,太一宗的背工毫不但是雷火劫云,必须尽快晋升气力,以应对随时能够来临的危急。
二人的干系冲破了最后的边界,魏十七对她一如既往,该说就说,该笑就笑,既没有表示得如漆似胶,也不装出一副君子君子的模样,视她的姿色为无物。很多时候,都是她说,他听,话题无外乎昆仑派,太一宗,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他不大说本身的设法,那天偶尔提起“没有人会无缘无端对别人好”只是昙花一现,更多的时候,他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