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丝对剑丝,强弱立判,绝无取巧之处。莫安川神采极其丢脸,洗鹿剑丝以窜改见长,却逃不过怪虫随便一吸,最担忧的恶梦变成了实际,朴天卫有底气如此托大,莫非辟邪剑一挥,释出的并非剑丝,而是灵智已开的剑灵?
莫安川骇然大惊,伸手一招,欲将剩下的一缕剑丝收回,却已经慢了半拍,那怪虫仿佛得了大补之物,精力头实足,猛地向前一蹿,一口将剑丝咬住,连拖带拽,像吃面条普通吸入腹中。
灰色怪虫忽地仰开端,仿佛老饕嗅到甘旨,一头裂开分作两缕,像一张小小的嘴巴,极力一吸,洗鹿剑丝身不由己奉上前,被它一口咬住,逐寸逐寸吞入腹中,冒死挣扎,一忽儿扭来摆去,一忽儿冒死抽打敌手,却无从摆脱,终究被它吞噬殆尽。
洗鹿剑丝飘忽不定,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极尽窜改之能事。朴天卫视若无睹,垂下视线,看都不看一眼。见他如此托大,莫安川心中反倒没底,眉头微皱,并指一挥,又催动第二缕剑丝,相互照应,抢入朴天卫身前丈许。
吞下两缕剑丝,怪虫胀大了些许,头眼恍惚,有了一点小模样,它仍不得满足,冲着莫安川连连点头,仿佛意犹未尽。莫安川暗自警省,一颗心直往下沉,思疑朴天卫将杀他立威。
师弟的七德剑,已经祭炼到了这类程度?
“这是……辟邪剑灵?”莫安川声音非常苦涩,在世人跟前丢了脸面事小,一时打动违逆了朴天卫,倒是弥天大祸。
那条不起眼的怪虫名为“天禄”,当真是辟邪剑的剑灵,只是剑灵有了灵性,常常自行其是,不大听使唤,这一点看看腐败就晓得了,隔三岔五偷紫阳道人的丹药当零食吃,逮着机遇就要溜下山去玩耍……他不久前才冲破剑灵关,对“天禄”并无多少掌控可言。
莫安川正了正衣冠,举步上前,遥遥躬身施礼,涩然道:“御剑宗莫某见过朴掌门,赎罪!”他哈腰垂首,静候掌门措置,没有再直起家来。
丁原没有莫安川这么多心机,他真的只是见猎心喜,尝尝剑罢了,“樊笼”冲着剑丝所化的怪虫而去,并无伤人之意。朴天卫心知肚明,莫、丁、石三人中,以丁原修为最高,若能挫败他,本日这二相殿中,就灰尘落定了。只是,能不能做到,却由不得他。
丁原对师兄一贯言听计从,当下催动青冥诀,将剑丝尽数收回,归拢为一柄七德剑,从尖至柄,残破不全,明显是受损不轻。
朴天卫将辟邪剑在天禄的犄角上一点,收回剑灵,谛视莫安川很久,俄然展颜一笑,道:“莫长老不必多礼,请起。”
丁原想了想,道:“一试就一试,你且谨慎了――”他从剑囊中抽出七德剑,顺手挥了一下,剑锋挪动寸许,“嗡――”一声剑鸣,大殿当中劲风四起,莫安川近在天涯,右臂一阵颤抖,佛手石剑为剑鸣所摄,五根手指猛地弹直,竟有那么一瞬落空节制。
丁原踏上半步,站到师兄身后,他为民气机纯真,“舍剑以外,别无长物”,唯师兄马首是瞻,现在见他落鄙人风,忍不住跃跃欲试。
他修的是青冥诀,一脱手就是“樊笼”,青冥诀居昆仑四诀之首,包含万象,“射日”驱飞剑,“裂天”驱剑芒,“千刃”驱剑气,“樊笼”驱剑丝,传闻练到通俗处,以御剑破剑芒,以剑芒破剑气,以剑气破剑丝,远胜其他诸般剑诀。
莫安川打断他道:“师弟,别唠叨了,要脱手就脱手,少说两句!”
朴天卫的确存了立威之心,抬起眼瞥了丁原一眼,“丁长老可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