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朱紫迹抛在身后,四野萧瑟,天阔云低,魏十七抢先带路,邓守一掉队半步,其他诸人散在两旁,脚夫牵着骡马走在最后。约摸走了小半个时候,老鸦岭横亘在面前,要进山了。
如果魏十七单身前去黑松谷,从信阳镇解缆,取直道翻越山岭,只需一天一夜工夫,但带了这很多人手和驮袋,只能走平坦一些的山路,估计要花三天的时候。
邓守一揣测那金背熊修炼多年,体内或许孕育妖丹,能助他冲破瓶颈,修为更进一步。贰心神不定,听了魏十七的话,随口道:“只要天赋之体才气汲取六合元气,日月精华,后天浊物――”他自发讲错,不再说下去。
魏十七原本来本把老熊吞咽月华,以背撞树的景象说了一遍,邓守一神采慎重起来,诘问了几处细节,脸上暴露一丝镇静。他欣喜魏十七道:“施主尽管放心,夺六合造化,汲日月精华,谈何轻易,戋戋一头妖熊,成不了甚么气候。不过还是要多谢施主提示,如果小觑了那妖熊,莽撞脱手,说不定白白折了性命,有损上天好生之德,叔父面上也欠都雅。”
见到魏十七,邓彰脸上暴露一丝笑容,道:“这就是我跟你提及的魏小哥,老鸦岭的猎户,他见过黑松谷那头金背熊。”
邓守一在仙京都下多年,体格远胜凡人,这点山路只作等闲,他一一打量世人,一个个都有些倦怠,除了那姓魏的猎户,他身形长大,行动却轻巧如狸猫,这一起走来,气味悠长,不见浑浊,让他颇感不测。待魏十七喝了些水,他主动挑起话头,问起黑松谷那头老熊的状况。
他悄悄叹了口气。
固然只是片言只语,对魏十七来讲,足以解答他的猜疑。修炼的关头在于天赋之体,人也罢,兽也罢,绝大多数都是后天浊物,只能活着间苦苦挣扎,摆脱不了“命”、“运”二字。
那年青人转过甚,暖和地打量着他,打了个顿首,“贫道邓守一有礼,多谢施主互助,此去黑松谷路途艰险,要辛苦施主了。”
十几步外,赵府的边门翻开,一名脚夫牵了骡马出来,背上搭着驮袋,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些甚么。魏十七快步迎上前,恰好邓彰引着一个羽士打扮的年青人出门,细心叮咛着甚么,那年青人浅笑着点头,低声说了几句,仿佛是让叔父放心。
魏十七早有此意,踌躇了一下,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贫道在,无妨。”邓守一听叔父提及过,哂笑道,“魏施主,你但是有所担忧?”
他神采温润如玉,道袍纤尘不染,很有些仙风道骨,背上负着一柄长剑,剑柄磨损得短长。魏十七拱手回礼,客气了几句,站在一旁安闲等待。贰内心明白,那邓守一待他和颜悦色,并非是出于尊敬,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一种自恃身份的高傲,在他眼里,本身划一于蝼蚁。
人已到齐,邓彰不辞辛苦,亲身送到信阳镇外,再次奉求了几句,才挥手致别。
邓守一修炼辟谷术,无需进食,魏十七也不吃面饼,他从背囊里取出自带的干肉,狼吞虎咽吃了几大块,旁若无人。那姓岳的健仆很有眼色,走到邓守一跟前,双手捧着奉上洁净的水袋,邓守一摆摆手表示不消,他便递给了魏十七。
邓守一话虽说得委宛,语气里还是透出傲气,不过提示对方谨慎并非魏十七的本意,他不经意地问道:“老鸦岭周遭数百里,深山当中猛兽不计其数,如何只要黑松谷那头老熊成了精?”
天蒙蒙亮,魏十七到铁匠铺取了铁箭和弯刀,在上关桥劣等待。晨雾环绕,河水悄悄流淌,信阳镇从甜睡中复苏,一时候,鸡鸣狗吠,小贩叫卖,车马辚辚,世俗的声音为小镇注入了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