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壶只得临时搁置此事,命伊龙子、大涤子退下,分头行事,从长计议。半晌后大涤子在殿外求见,赵壶并未感到惊奇,命兰亭将他请入祖龙殿,问起为何去而复返,大涤子道:“臣左思右想,不成养虎贻患,申元邛此子须得尽快肃除,拖下去后患无穷。”
赵壶不置可否,唤上伊龙子一同回转祖龙殿,大涤子挣扎着出殿相迎,他犹是螭龙妖身,未能答复人形,气色灰败,仿佛身受重伤。伊龙子大吃一惊,细心打量了几眼,一股寒意打心底腾起,大涤子体内幽冥之气一落千丈,大不如前,圆象何德何能,竟将他重创至此?他更加感觉情势毒手,下界劲敌咄咄逼人,天庭金仙虽众,却胜算不大。
青溪子业已陨落,赵壶身边的亲信只剩伊龙子、大涤子二人,天庭遭此横祸,如何清算惨败,安抚民气,剿除大敌,须得好生存议。伊龙子一起思忖,对前二事打好了腹稿,大涤子从旁查漏补缺,一二三四,甚合赵壶的情意,无用他操心,但是在最后一事却卡了壳,左相右相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出个主张来。
赵壶欣喜了几句,命左相伊龙子清算残局,如此惨败,死伤累累,天帝却并无见怪之意,世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各自回转洞府吞服灵药,疗摄生息。这一仗确切打得窝囊,迦阑也就罢了,那申元邛动手如此暴虐,幸运保全性命,没有沦为对方口中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至于以众凌寡,脸面无光,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赵壶猝不及防,神通为山岳打断,如此庞然大物忽现于面前,隔绝百里之地,白白华侈了一枚贵重的符印,叫他如何甘心!赵壶身影一晃,瞬息绕过大山,却已慢了一步,眼睁睁望着时空旋涡敏捷缩至针眼大小,通道再度合拢,迦阑与申元邛双双落空了踪迹。但是就算追上又如何?剩下两枚符印不敷以逆转时空,他也只能望而兴叹。
赵壶举目扫了世人一眼,彼辈惊魂不决,狼狈不堪,金仙的尸身软哒哒摊在地上,像一具具干瘪的皮郛,佛修一脉修持“金刚不坏之身”,不假外物,向内求诸于己,如此暴虐,定是那申元邛所为。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他目光转幽冷,迦阑与申元邛已遁往下界,若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除非他亲身脱手,不然的话何如不得二人。但是既为天帝,须得坐镇祖龙殿,不成阔别,幽冥道法乃天庭根底地点,端赖他一人维系,稍有闪失,好不轻易撑起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阴神剑遥遥斩向识海,直取神魂,天帝赵壶冷哼一声,抬起右手稳稳按落,掌心黑气环绕,化解对方隔空一击,目光投向迦阑消逝之处,时空旋涡尚未平复,他一眼望穿畴昔将来,鞭策幽冥道法,丹田内又一枚符印消逝无踪,发挥出一道“溯源归一”的神通。这一道神通能力奇大,天庭为之动乱不宁,核心诸殿一一泯没,时空旋涡逆向流转,伸开一条乌黑的通道,星光暗淡,照亮迦阑与申元邛的身影。
赵壶眼中两团幽冥之气缓缓转动,将二人一步步拖回天庭,迦阑发觉危急来临,悄悄掐动法诀,周寰殿外冉冉飘起一粒芥子,细如微尘,轻若鸿毛,偶然中卷出神通。溯源归一,芥子化为乌有,内里所藏一座巍峨大山落于现世,周遭百里,岩岩万仞,一角压在周寰殿上,震得天庭狠恶摇摆,浩繁金仙为之色变,顿作流云散,避之唯恐不及。
赵壶淡淡道:“如何将他肃除?”
纳须弥于芥子,这是迦阑留下的背工,也是指引他来到周寰殿的锚定之物,一粒小小的芥子落在石阶裂缝中,微不成察,气味更是涓滴不漏,谁会晓得此中藏有一座万仞大山!天帝赵壶悄悄感喟,回身瞻仰此山,抬手按住山脚下一块白石,道法一转,便将其支出袖中。周寰殿被压于山下,幸而还剩最后几道禁制护持,不至完整崩塌,只坏了殿外一些石阶雕栏,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