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染悠悠道,“罢了!罢了!为师将你拜托给云儿,便是但愿云儿将你送入尘凡历练一番,看破俗世情、欲,来日能够埋头修行。”
星染执起炼缺的手道,“为师现在确切身在归墟海底,只因你元婴初成激起了为师心血,与为师情意相连,为师便能借知微,分出一缕元神来此与你相见,现在站在你跟前的并不是为师本尊。”
星染听得详确,将长琴曲意之精华讲解得纤细精美,难明之处,更携了炼缺手把手的耐烦指教,教炼缺参悟曲中真义。
炼缺依言拿出瑶光,想了想,抚上一曲《九羽霓裳曲》。此时,他境地大分歧于昔日,再次弹奏之时,琴弦摆动之间,幻景丛生,那舞仙穿戴粉色罗裙,翩翩起舞,时而扭转,时而腾踊,皓腕玉容,巧笑嫣然,凝实活泼好像真人普通。
炼缺立足外山很久,忆及数十载于上清门山中的幽幽光阴,暗叹一声,光阴已逝,强留不得,师父现在伤重,已忘断昔日情义,我便是徒包涵长亦不过量生悲愁,于事无补,还是顺其天然吧,若当真缘分未尽,我与师父定有相逢之时。
星染从旁埋头聆听,跟着炼缺的曲音吟唱起来,那天籁之音和着曲声,顿挫顿挫,竟唱出一番江山如画多姿多娇的气势,炼缺听得痴迷,不由得心驰神驰。
待进入殿内,便见大殿空敞,殿内正中供奉着两尊金身像,别离是女娲、伏羲二皇,皆是人首蛇尾,描画得栩栩如生,严肃端庄。殿内四周墙壁上绘有壁画,色采新鲜,笔法细致逼真,传述着二人功业。一面墙上绘着女娲捏土成人的旧事,一面墙上绘着女娲补天的传说,另有一面墙上描画了伏羲教民结网做琴教养世人之旧事,剩下一面则绘了伏羲坐台听风,衍化八卦的神迹。
“我……长辈……从不以为本身……就是辰河,前辈与辰河师徒情深,长辈有感于心,只是,长辈经历人间八十载,现在已拜入师门,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好再另投别人?”
星染神思悠远,目色孤寂,轻叹道,“辰儿第一世与为师相逢之时,如你这般,亦是男人,这《九羽霓裳曲》虽是离苑所作,却为辰儿平生钟爱。当年瑶池嘉会回到昆仑,他便央了为师为他弹奏此曲,这曲中缀词,乃是他亲手所做……”
月色洁白,银辉铺地,徒增萧索。
“前辈,你是如何现身在知微当中的,长辈记得你不是在归墟的辰极岛吗?”
炼缺头一回听闻这等旧事,惊奇道,“莫非……不是因为前辈有力驱除魔气才……”
星染点头苦笑,“炼儿,为师算得准天理时运,却算不到民气……如果事事能料,岂会与你四世交叉,让你接受这循环之苦?”
“炼儿,”寂空中,星染之声娓娓道来,“宿缘天定,聚散无常,人处于尘凡当中,须得贯穿随缘而来,随兴之至的事理,你经历这一场尘凡浸礼,终是有所明悟了。”
炼缺一踏入房门便被插屏上的那副刺绣吸引了,端看其形状:两丈长,一丈宽,居中绣着二皇,伏羲女娲人首蛇身,摆列摆布,以手搭肩相依,蛇尾订交,比起殿前那两尊金身像,神情更温和密切了些。 伏羲左手执矩,意味地,女娲右手执规,意味天。二人头顶尾下别离缀有日月,四周镶嵌二十八星宿,连成一圈,包含无极星斗之道。
炼缺落下云头,瞟见摘星殿的殿门大敞,心下微惊,还不待他探明环境,却闻殿内传出幽明空澈之声,“炼儿,快出去吧,还愣着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