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折下一朵红花递到你跟前,“大人,这花送你,记得来世之约。”
我昏蒙中展开了眼,拖着困乏不堪的身子跟着你指引的神光欣欣然朝外走去。
路的绝顶,是你巧笑嫣然一脉和顺的模样。
我忍不住有些雀跃严峻,想着此生的绝顶能换来与你相见,连那身后的皮郛也顾不得再看一眼,便朝着你盘跚着奔去。
“大人,你看,我这间小小茅舍的四堵墙上现在已经写满了你的名字,你――怎的还不来?”我寂然的看着满墙满墙你的名字,那边面刻写了多少我的心机,欢愉的,痴迷的,期冀的,暗许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我一个小小奥妙。
你带着我奔腾崇山峻岭,穿过溪谷河道,过鬼门关,经鬼域路,终来到那一条血黄色的河道前。
你对我说,“云华,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上路吧。”
我原对这河中冤魂万份惊骇,听你如是一说,倒对他们又添了几分怜悯,冷静念叨:老天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还能存着此生影象与你再次相遇,不消在这忘川刻苦。
河上腥风劈面,虫蛇遍及,水中哀嚎阵阵,阴魂不散。
“大人――你何故还未曾现身?”
我的灵魂困于那具早已死去的落空了温度的躯壳当中,面前一片乌黑,再也望不见任何外界的气象,垂垂堕入昏茫当中,是有些顾影自怜的。
这一世,我都在经心全意的等着你。已近油尽灯枯之时,我孤身一人平躺在草席上,心,却还如当年阿谁少年普通,满揣着对你的一厢寂淡情丝,不敢闭了浑浊的眼,只心心念念等着你。
而你――仍然是那一幅四月初春彼苍烟雨里最美的丹青墨彩,画在我人活路途的绝顶,如同一场繁华的梦境,载着我这三生三世的夸姣期许,长盛不衰。
你只是站在那边,和顺的看着我,说,“云华,我来晚了。”
风吹了出去,送来你的暗香,仿佛还飘着雪花。
你不会晓得,我也不筹算奉告你。
我紧紧牵着你,在你的庇护下安然渡水来到对岸。这里,红花遍野,带着季世孤遗的妖娆和哀怜。
这是我和你商定的暗号,我晓得了,是你在轻声唤我。
“云华……”
“必不误期。”你带着无尽的和顺,指着火线的一条乌黑无尽的洞口说道,“从这里出来吧。”
你还是来了,果不负与我之约。
于此人间,我无牵无挂,这些年,我日夜思念着当初与你相遇之景,守在合虚山这株云桃树下,等待了你六十四年,未曾婚娶,亦无子嗣,只要与你的那一半晌和顺伴随我走过寂寂如许的似水流年。
是呀,我――再不是当初合虚山谷阿谁弱质少年了,跟着年龄渐高,我的认识变得越来越昏蒙,经常记不起旧时光阴,我的乡亲故里,我的父母双亲,模糊间都渐行渐远了……为了不至于忘了你,负了身后与你所约之事,我便每日在墙大将你的名字书上三遍:瑛玑。瑛玑。瑛玑。
我谨慎翼翼存着几口破败不堪的气味,难掌孤灯。
谅解我,我实在是太老了,行动盘跚,摇摇摆晃,再不复当年。
“山盟海誓经年日久你真的懂了么?走吧。”你还当我是阿谁不懂存亡之义的孩子,全然不放在心上,笑着携过我的手,朝虚空里飞去。
我却再没法感遭到你掌内心的暖和缓柔嫩。
我终是忍不住转头再看了一眼你的脸,才盘跚着朝洞口走去……
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终到老年……
“云华。”
一团和顺的暖流汇进我那具早已生硬冰冷的躯体当中,将我从甜睡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