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缺面色一整,果断道,“爹爹,当年我若求着你不要断骨救我,你能承诺吗?”
他靠在床头,伸脱手来细细摩挲着炼缺的眉,眼,嘴角,多年的拜别,认识的空缺,现在再度相逢,思念,忧心,欣喜,失落,疼惜……满满铛铛堆聚于心,仿佛如何看都嫌不敷,喃喃道,“傻孩子,你将天尊留给你的还元果之气渡给了我,可如何办?”
留云正在深山当中汇集灵草,听到炼缺的呼喊,急仓促御空前来,待见到了炼缺,呆立半空,失声道,“炼儿……”
留云慎重道,“那也使不得,万一有个闪失便悔怨不及。”
炼缺伏低了身子靠近了,丹唇微启,丹田当中生出一股浮劲鞭策着那颗光珠直奔胸口,从喉头渐渐浮了上来,炼缺悄悄一送,这光珠便顺势溜进了青蛟嘴里,就见光辉大盛,白芒当中,青蛟的鳞甲敏捷规复以往的光芒,肉身上的伤患在白芒的温养下刹时病愈,那白芒裹住了蛟身,垂垂的,丹田充盈,碎裂多年的妖丹倏的集合,复现光彩,与此同时,蛟身褪尽,转而化作一名温润清雅的男人横躺在空中,恰是留云。
炼缺抹了把额际的汗水,伏在青蛟嘴边轻声唤道,“爹爹,你伸开嘴。”
回到洞府父子俩临时放了苦衷就着烛火畅谈,毕竟多年不见,另有很多梯己话没来得及讲。留云因着灵觉丧失,影象恍惚,只记得苍茫入耳到海底有琴音呼唤,便一起畅游去了辰极岛四周,固然受了很多苦,不过现在苦尽甘来,不欲添了心伤,寥寥数句便一笔待过。
青蛟老诚恳实伏在山洞近两个时候,因为离水时候太长,神情疲软,这会儿听到炼缺唤它,悉悉索索的游了过来。
炼缺这一昏睡便是三天三夜,留云趁他熟睡之际,悄悄起家出了洞府,意欲寻着灵草灵药好替炼缺弥补亏虚。
这――应当就是传说当中的还元果之精吧。
炼缺不知何故,靠近了望着那眼泉水,还将来得及问话,却见水面竟映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但见端倪熟谙,昔日风采犹存,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些沧桑,嘴角闪现几丝皱纹,仿佛三十不足。
“不是为父有事,炼儿,是你……”留云不忍道明,徒手挥出一洼清泉,清泉当中倒影着二人的影子。
炼缺言辞诚心,“爹爹,我的出身我已大抵知悉,轻重短长我早已做了衡量,爹爹毋须再替我担忧。现在,我已长大成人,经历了些世事,早已不是当年阿谁甚么也不懂,甚么也不会做的孩子了,有才气照顾本身,也能替爹爹遮风挡雨。修道至今,我虽说不上参悟了道法臻妙,明显之间却感悟到万物循环,因果命定,爹爹当年义无反顾的舍骨救我,现下也该轮着我舍本救爹爹了,这便是宿命循环,安闲老天的安排当中。幸亏我修为尚在,也算分身其美,其他的,就不去多想了。还元果之事,还望爹爹莫再提起,权当成全孩儿的一片孝心,好么?”
待到第二日,天光大亮,炼缺转醒,恍忽间却见本身昨日还好好的一双手竟如老树枯皮普通,失了昔日的莹润弹软,心下骇然,翻了身仓促跑向斗柜就着铜镜一看,吓得大惊失容,那镜中人连他自个儿都不敢相认,头发斑白,面庞衰老,满面褶皱,眸子浑浊,竟成了个花甲老翁,昔日那韶华光年全然不再。
留云最是心疼炼缺,一见到炼缺落泪心都疼化了,想起这么些年本身也没有尽过看顾之则,忙言道,“炼儿,为父是怕你一片孝心置己身于不顾,如果有个闪失,让我有何颜面面对仇人?”
父子二人谈至深夜这才相依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