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把十扣纸递给袭人,让她帮手收了,这才拿起贾元春送来的九弯素纹镯,只见是个白玉做的镯子,手感细致,触手温润,内里模糊有条弯弯绕绕的云纹,看起来一片昏黄,满目缥缈,是个有灵气的好东西。
宝玉先看古册,没两眼就丢在一旁。没错,是古册,这凤辣子真是爱财如命,拿了一本孔圣的《诗经》返来,50年前的版。可惜孔圣文名冠天下,除非贤人首书、半圣誊书,或者大儒以及大学士、学士的手抄本,别的都不值钱。
宝玉不管她,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哪敢穿戴出去?不怕被个短长的瞥见了,一巴掌拍死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晓得这个事理。
“好东西!”他蔚然赞叹。
暖阁更暖,贾母、王夫人,另有一应大小丫环惊呆了眼神。金鸳鸯从内里出去,差点觉得盏茶工夫变了六合,在这暖阁当中,竟然仿佛四月东风般暖和。
贾母喜笑容开,取了随身一件敬爱的把件,再一想,连着雀金裘一并给了袭人,让她带给宝玉。
宝玉感同身受,微微点头,在《大周外史》中,他读过相思雀的记录。
这是凤辣子的端方,打从立下了,府里的银钱账目清整了很多,只是管库房的吴新登是凤辣子的人,有多少猫腻,宝玉猜不出来。
提起这个名字,袭人、晴雯、麝月都满面神驰,连着碧纱橱都掀起一角,暴露林黛玉和鹦哥儿的半张小脸来。透过两人中间的裂缝,能瞥见慎重的王嬷嬷也看过来,年青而慈爱的妙目一片迷离。
贾母听了,疼得窝心,“这朋友,这朋友……”酸溜溜的叫了两声,抱怨道:“你说宝玉也弄得跟泥猴子样?真是……妥妥的不成个事理。他但是府里的少爷,没出处弄这类下三滥的东西,不是又犯了痴病?”
黛玉俏脸微红,啐一声,掀起青色纱帐回了碧纱橱。王嬷嬷和鹦哥儿服侍着,临走,鹦哥儿还给了他一张鬼脸。
袭人叹道:“相思雀,那但是梦一样的东西呢。”
“相思雀。”
袭人这才敢收,内心美滋滋的。
当然,现在不写。
晴雯见他要脱雀金裘,噗嗤笑道:“宝二爷,您但是怕了?”
贾迎春回礼:沉甸甸承担一个;
炕上的火门更好,如果老祖宗想煮茶了,或是温酒,只需往上面一放,省了丫头们很多累。一时候,屋里的大丫环小丫环,看袭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叫一个亲热。
这句话妙,真妙!乐得金鸳鸯看她特别扎眼,赶紧号召小丫头们弄热水来。
“这小丫头……”
李纨回礼:亲绣香囊一个;
袭人抚摩雀金裘精密的金线,道:“可不是好东西吗?浅显的雀金裘是以黄金制成片金线、捻金线,以孔雀、雉、翠鸟等珍禽的羽毛捻线,再与各色采丝同时利用,织出灿若云霞的锦缎罗纱。您的这件分歧,捻线的羽毛,用的可不是浅显的珍禽。”
然后是绿玉把件、雀金裘。绿玉把件就是一个把件、玩物,宝玉顺手放在桌上,扬起雀金裘。袭人、晴雯、麝月摆布上前,服侍他穿上。
有史料记录,世上见过相思雀最多的人,是三百年前死去的学士刘焉。刘焉平生豢养禽鸟数万,珍之爱之,也不过见过三次,得了三片羽毛。此物之珍惜,之可贵,之意义不凡,不是款项所能采办。
…
不换,莫非空口白牙的白拿不成?这事小宝玉做的出来,他没脸做。
袭人奇妙言道:“老祖宗,你可就把我和鸳鸯姐姐看在眼里了。”
禽类被人豢养,被豢养,被心疼,被各式顾恤,寿终正寝后才有能够变成相思雀。此物如同灵魂,夜晚发展,太阳东上就会灭亡,只留下一片羽毛,让仆人聊表相思,聊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