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又在做甚？”
“前人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渔舟笑意未减地说道，“因为，我自知只会纸上谈兵，去做谋士岂不是害人道命麽？还因为，我晕血。客岁冬，云游至萧关，正逢两军交兵，残骸各处，流血漂橹。初度亲临疆场，震惊不已。敌军攻城之时，我在城楼之上做了一幅画，诸位能够一观。”
“此话怎讲？”她还是初次听夫君如此盛赞一人，还是闺阁女子。
“唔，能摔成如许倒也不轻易。”圣上调侃道。
宝塔中有人赞道：“好字！不说别的，凭着这手字也能入文渊阁了。唔，另有盛气凌人的杀气，非数十年工夫不能得此成绩。”
“博览群书，出语成章，游历四方，晓得兵法，你见过如许的大师闺秀麽？”祭酒大人反问道。
祭酒大人也是诗书礼节传家，府上蜜斯博览群书，很有才名。但若让她们开堂讲学，那是千万不敢的。
临时变卦的太傅大人慢悠悠隧道：“老夫被风寒伤了嗓子，台上是老夫闺女。”
说罢，手一挥，式薇与步蘅捧着《江山如画》登台，翻开卷轴，雪色中孤城寂静，刀戟七零八落，尸身横七竖八，木然的百姓若行尸走肉，漫天的赤色几欲倾泻而出，透出无尽的绝望、苦楚和死寂，无尽的肃杀与悲哀。
祭酒大人无法，只能坐如针毡地静观其变。
那人满脸惭愧，低头不语。
身着便装的圣上笑道：“爷听闻一贯矜持过人的太傅昨夜醉酒，太傅对爷有传道授业之恩，爷不能不能过来看看。”
“来此之前，传闻有很多‘有识之士’听闻北俄的无端挑衅后，义愤填膺，纷繁请缨要投笔从戎，这是功德。这申明诸位数十年的圣贤书没有白读，申明大燕朝的粮食没有白食，也申明圣贤书没有把诸位熏陶成书白痴。”渔舟以退为进，侃侃而谈，“以天下为己任，理应成为我辈表率。但是我有一问，诸位可想过投笔从戎以后的事情麽？换句不如何面子的话来讲，那就是你能去军中做甚么。是当谋士？是当前锋？还是当伙夫？当谋士，若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观阵图，干才尔；当前锋，若不能勘察敌情、检察阵势，要你何用；当伙夫，柴米油盐酱醋茶你分得清麽？爆炒清蒸红烧油炸水煮你会麽？抚心自问，诸位会麽？若不会神机奇谋，也没有过人之勇，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擂鼓号令，投笔从戎以后只是白白送命。并且，诸位家中弟兄几人，你死得起麽？香火另有人接麽？”
姗姗来迟的祭酒大人发明登台的是一名年青的姣美后生，太傅大人正四平八稳地端坐鄙人方，不由挤到太傅大人身边，焦心肠低声问道：“大人，这是如何了？台上何人？”
这话有点儿刁钻了，若渔舟应不好，立即便会有人出来指责她沽名钓誉，心中无家国，枉读圣贤书之类的。
隔了半晌，有人问道：“既然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何不去边关做谋士？”
见地过渔舟“大杀四方”的祭酒大人当日早晨与夫人说道：“孩子们今后见到太傅府大蜜斯，最好是能交好，如果不能，那也千万别去招惹。”
这画是渔舟晓得讲课题目后，请东陵泛舟回府去取的。世人被劈面而来的杀气，震惊得心神俱失。
圣上抚掌而笑，亦深绝此计甚妙，国子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的确该去兵部校场见地见地何为兵将，何为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