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啊，这都学会存私房钱了！哎呦，我这是甚么命啊，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五个拉把大，一年到头都穿不上一件新衣，几个月都不见一回肉腥，这媳妇倒享起福来了！哎呦，我这命苦呦，做儿子的都学会背着老娘存私房钱了！”
拳头握了握，又行动极快地帮着方茹把枕着的稻草枕头拿起来竖着垫在她的身后，好叫她倚靠得舒畅些。
屋子角落里放着一个三尺高的四脚木头架子，上面四平八稳放着一个两尺来长两尺宽深的红色衣箱，刷的红漆已显班驳，看得出有些年份了。
肯吃东西就好。
“我做甚么要小声！啊？就往地上倒了一下，哦，这就变得精贵啦？谁没往地上跌过？只她精贵！又是请医又是买药的！还要吃肉粥！这里里外外的活，都要我这把老骨头做呢！……哎哟，我真是歹命呦……”
“你熬的？你熬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好好上工，跑返来服侍婆娘，钻厨房！你另有脸说啊你！”
这木头做的房梁，圆粗的一根，有多久没见到这类原木了？
又听到男人略有些严峻、特地抬高的声音：“娘，我没有！这钱是我向我三堂哥借的……”
那是他一大早上去集上买返来的肉，返来后又亲身切下来熬的。
东南松山县上河村。
方茹昏昏沉沉地醒了睡，睡了醒，不肯转动。
衣箱中间靠墙放着一张长凳，上面摆着一些杂物。
来人一副好皮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厚薄有度，面色虽有些乌黑，但瞧得出边幅不错。身上精干的短打，洗得有些发白，还略带些褶皱。不过即便如此，也瞧得出是天生的衣架子。
男人把空的碗接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你且放心养着，有甚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内里。琬儿那边你毋需担忧，有大嫂二嫂帮手带着，你……”
目睹方茹连瞧都不瞧他一眼，眼神更加暗淡。愣愣地看着空空的双手，有些无措，也有些失落。
三面围有架子的极简朴的架子床。四边立有四根木柱子，挂着补了好几个补丁的灰陈帐子……
随即又听到门外有女人锋利的声音透出去：“……这都躺了三天了，还下不得床？这是要当少奶奶呢！等着我这婆婆端茶递水的服侍呢！……”
顿了顿，声音又响了起来：“另有，明天的肉钱你那里来的？是不是偷偷存了私房钱？你涨人为了还是别人贡献的？”
方茹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头顶帐子上阿谁破洞。茫茫然，不知身在那边。
也就是故乡烧毁不消的旧宅子还是这类架着房梁的尖顶。不过厥后建的屋子也都做成了平顶，浇了水泥刷了白漆，顶上还能晒稻谷花生、棉被之类的。
身材高大均匀，未几一分很多一分。
靠床头摆着一个两尺高的方柜，有三个斗，还不知装着何物。
张了张嘴想说点甚么，终究又紧紧地闭上了。
几息以后又再抬眼朝方茹看了畴昔，见她正一手吃力地捧着碗，一手正迟缓地一勺一勺舀着稀粥吃，行动文静而文雅。
直到感受有人悄悄地摇摆她，方茹才展开酸涩肿胀的双眼，眯缝着看向来人。
方茹眼睛狠狠一闭，扯过灰扑扑的被子蒙在脑门上，腮边又滚下泪来……
脑筋里走马灯似的变幻，针刺普通，抽抽地疼。胸口也钝钝的像被人用钝刀拉扯。
“她如何！她都躺了几天了，吃了几天的药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