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这是段岭人生中第一次招考，说不得内心另有些严峻，李渐鸿却说：“不必担忧，考不上，爹使点银钱让你出来玩就成了。”
元人南下，先头军队已破胡昌，辽国高低一并被轰动起来。避祸的百姓涌向上京，六月十五时，已有近三万人集结在上都城外。李渐鸿骑着马，带着段岭，一起穿过官道，来到城门外。
段岭站在阳光万丈的院子里，沐浴着夏季的太阳，不晓得为甚么，听到父亲这么说，他反而有点难过。
气候垂垂地热了起来，段岭背诵曾子之言，忍不住去瞥在一旁看书的李渐鸿。
段岭“嗯”了声，李渐鸿说：“有甚么意向，爹会和你筹议，莫要担忧这些。”
“你先归去罢。”段岭怪不美意义的，辟雍馆浑家来人往，也无人重视到他们。李渐鸿给他摆好纸笔，又说：“来日你要对付的大场面还很多，随便写写，你的才气，不必靠这么一张纸来证明，爹是信赖你的，不必太当真。”
他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院里。
“不可。”李渐鸿神采一沉，语气森寒，“这话不成再说，在你眼里，爹是如许的人？”
赵奎的字遒劲转折，一笔笔地洒下来，就像暴雨裹着无数刀锋。
“不是杀不了。”赵奎答道，“而是杀不得，武独、昌流君、郑彦，以及那知名客，俱受镇国土辖制，只要那把剑在李渐鸿手中一天，便不成兵器相向。”
“再强也是人。”牧旷达轻描淡写地说，“是人，就有缺点。凡事胸有成竹，觉得统统尽在其把握当中，便免不了出变数。”
“爹。”段岭问道，“你熟谙耶律大石吗？”
“士不成以不弘毅……”
“治大国……”段岭看着锅里那尾鱼，说，“如烹小鲜。”
牧旷达沉默很久，没有说话。
“我认得他。”李渐鸿说，“他老是假装不熟谙我。”
段岭说：“可我甚么也不会。”
段岭俄然明白了李渐鸿话中之意，朝父亲点点头，习得文技艺，货与帝王家，本身就是帝王家，另有甚么可担忧的？李渐鸿的意义该当是不必太吃力，免得出类拔萃，引来重视。
段岭没说话，李渐鸿浇完水今后，便打了水，蒸上饭，在井旁杀鱼，给段岭做饭吃。
“这世上，当真就没有一个能杀得了李渐鸿的人吗？”
虽只分开了长久数日，回到家时，段岭却感觉如同隔世，那夜前去救援拔都，自从踏削发门开端，便身不由主地走上了一条波澜壮阔的门路。一夜间本身成了南陈的皇族，父亲竟是边关第一武将，汉人的战神……现在南陈风云突变，李渐鸿不得不流落天涯，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段岭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王爷要做甚么？”
李渐鸿让段岭站开点，挡在他身前，免得油星溅到他，把鱼沿着锅边放出来，“噼里啪啦”的一阵轻响，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