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则老是吃不饱，十五岁的少年，恰是长身材的时候，每顿只要小半碗饭、一点青菜，大部分时候都饿着，却不敢偷东西吃，武独时而表情不好，便吃不了多少，吃过饭后出来，把剩菜剩饭朝段岭用饭的狗盆子里一倒，碗筷扔在木盆里。再看时，段岭已经吃完了。
鹤老在矮案前盘膝而坐，与武独相对，端着茶，喝了一口，说：“那病秧子，熬不了多少时候，何必呢？当初你投错了边，早该跟着太子。”
“浔北。”段岭沙哑着声音说。
武独笑了起来，段岭也自嘲地笑了笑。
段岭：“爹……爹卖药，被打劫。”
段岭放下铲子，过来到门口，却不敢进，武独孤傲地坐在案几后，一缕天光照在他的脸上，说：“出去吧。”
“前次你要的那几味，给你带来了，写在上头。”鹤老拿出一个票据，以及一个承担。武独忙伸谢，说：“劳烦师叔过来一次，实在过意不去。”
“浔北人？”武独莫名其妙道，“浔北人到这儿来做甚么？”
他晓得武独迟早会开端猎奇本身的身份，须得筹办好一套说辞，不然若被思疑起来，只会更加伤害。
段岭正在花栏前照顾武独种的奇花异草，转过身，左手比食指，右手摊开，手心朝下，意义是十五了。
武独不笑了，他俄然从这少年身上，看到一种奇特的心伤。仿佛这哑巴就像本身普通，活得尚且不如一条野狗。
这印证了武独的某种猜想，说：“在哪儿被劫的？”
段岭洗着衣服，没有说话，侧脸上带有眼泪的陈迹。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天涯一轮银月，照向段岭。
段岭这才拘束地点了点头，把袍子收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