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仙尚且晕着酒,又走了很多路,哧呼呼喘着将那布褡裢顺手往桌上一撂,灌了口茶水道:“且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叫来。”
“筹马大、妙手多,要赌便需获得这地下赌肆方纵情。”地盘仙在我耳旁道,以后向那掌柜要了副麻将,就是那豆腐块,将法则大抵与我顺了一遍后,便拉了两个凡人凑上一桌正式残局。
地盘仙领我上了个唤作“万春楼”的地点,劈面便是一股子骇人的脂粉味直冲天灵盖,将将晕了半晌,一个上了些年事抹得花红柳绿的女子已然一手一个挽住了我和地盘仙,“哟,瞧瞧这二位姣美公子,快请进快请进!不知二位可有熟悉的女人?”
嗳?我有甚爱好?
定了定神,我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办,若叫人小瞧笑我没见过世面可不甚好。我转头朝隔壁帘子里瞧了瞧,但见一个肉墩子模样的男人执了把收拢的折扇一把挑起怀里小倌的下巴,涎笑道:“莺歌,让爷好好疼疼你!”
本日本想将小地盘放倒后,我好出去见地见地,岂知他一派热忱要亲身带我去,我觉得甚好。
近几日,小鱼仙倌却不知得了甚么公差繁忙得紧,白日里也不得余暇来陪我下盘棋,只好托那风水小地盘来照拂我。地盘仙恭恭敬敬领了大殿的旨意,日日拎了土特产上门贡献我,甚么鸭头颈、酱板鸭、桂花鸭、盐水鸭……我固然讲究吃食,但是和那鸟族的鸭子无甚大仇,便劝那小地盘换些东西,小地盘却一脸不能苟同的模样,“陵光公子不知,下酒菜中的极品便是鸭子,眯上一口小黄酒,嚼上两口桂花鸭,人生足矣足矣!”
我干干咽了口唾沫,道:“很对劲。”
且说这地盘仙趁着酒劲带着我七拐八弯绕到了一个小铺面跟前,这铺面摆布看着不过是个卖布匹的小店,入得店后,地盘仙开口冲那掌柜问道:“不知这里可有新奇的鱼儿卖?”
只是,我手边没有折扇这却如何是好?若平空变把扇子怕是要吓坏一干凡人,是以,我顺手取了面前案几上的一双筷子,将右手边攀着我臂膀的小倌下巴悄悄一抬,扯了个笑容,运了气正筹办说那一番现学现卖的词,岂知身边小倌弱弱一昂首,目光却直愣愣往我身后飚了去,且羡且慕且惊且艳。
“嘿嘿!”地盘仙含混一笑,“不是我瞎编,天上甚么都好,就是未免寡淡清冷了些,阳春白雪自是好,但又怎比得这俗世的乐子来得痛快直接。承蒙陵光公子不弃到小仙鄙处做客,小仙自当一尽地主之谊。”
“有劳了。”我拱了拱手,整整发冠,一派萧洒跟着地盘仙出门去。
玷染我吧!且玷染我吧!只要能出去耍玩耍玩。任凭心中一派号令,在小鱼仙倌净水样诚心的目光下终是化作一句,“润玉仙倌说的是。”
“人生活着,不过‘吃、喝、嫖、赌’四大乐事。”地盘仙精光光赤红了张脸,大着舌头,一手揽了酒杯一手攥着我的袖子,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诚心与我道:“不过若提及杯中之物,人间的那点小酒和陵光公子这仙家秘酿一比,那就是,那就是那甚么来着,哦,就是兑了水的猫儿尿,完整端不下台面!”
多亏我反应活络!若给长芳主再擒归去可不知要怎生惩罚我,万幸万幸!
既来之,则安之。
既试过了“赌”,便无妨再将地盘仙说的那人生四大乐事最后一项也顺道体味体味。
说话间携了我的手,豪放道:“逛逛走,小仙这就带你找乐子去!”
那女子目光在那布褡裢敞着的一角顺了一遭,立马直了,尖细了个嗓门往楼上喊道:“牡丹!月桂!有高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