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悄悄一叹,慨气入风。
“我观夜神脾气暖和办事稳妥,实乃良配,是一个能够与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之人。觅儿既心属向他,便须心无旁骛,如此方能悠长。火神才气虽强,但是脾气至刚且倨傲,久居上位,不为别人所折腰,眼中更不容瑕疵,况其母恶毒,觅儿今后还是莫要去栖梧宫走动,莫要伤了夜神的心。”爹爹将我头上凤翎取下放在我的手中,道:“此后莫再随身带此物,牢记牢记。”
爹爹笑了笑,道:“只因这折子戏没有开端与末端,只取了全剧的飞腾之处,方才没有了那很多抱恨与不快意,只撷取了最灿烂的部分归纳。人生如戏,悲欢聚散,我却盼我挚爱之女人生如一出折子戏,只要灿烂欢愉,没有阴暗哀伤。”
他忽而松开我的手,抚了抚身边的小鹿,很久,道:“另有一只冷静等待的魇兽。”
蓝衫之人背对着我坐在依廊而坐,清楚是湖蓝色的背影,却叫人想起水墨画中迷路的玉轮,清辉寂寂,津润萦萦,现在他正半挽袖口伸手撩起一串池中水,身前揽了只小魇兽,似在给他洗濯外相。
小鱼仙倌哑然,“本来是觅儿你……!”旋即失声笑出,一声绽放的朗朗笑声泄漏了刹时敞亮的表情。虽则他老是笑靥萦萦,常常未语先笑,温文尔雅,但是我总感觉那笑里缺了些甚么,本日这笑倒是笑得美满妥当甚合我意。
爹爹朝小鱼仙倌温暖点了点头,拾了张石凳坐下,眺了眺碧水青竹,看了看闲适安步的梅花魇兽,最后转向我,“昨夜你去哪儿了?”
小鱼仙倌收回放在我面上的手,颊上出现淡淡红晕,显得有些局促内疚,失了些常日里的云淡风轻,低头拂了拂袖,恭敬对爹爹道:“见过仙上。”
“觅儿,我本来不欲将你嫁与夜神。”好久以后,爹爹回神回身,开口一言却叫我利诱。
小鱼仙倌留我们父女二人用过早膳后一起将我们送至虹桥外,魇兽蹦蹦跳跳跟在我身边非常欢实,实在瞧不出这傻乎乎的模样有丁点“冷静等待”的潜质。
小鱼仙倌握了我的手道:“觅儿贪玩,九重天界太大太广,我怕她忘了归路,遂用水雾搭了虹桥。”略略一停顿,苗条的十指在我手心紧了紧,“好叫觅儿非论何时,非论何地,只要昂首便可瞥见归路,便可忆起这虹桥绝顶另有一座貌不惊人的白墙黛瓦,院中另有一个冷静等待的……”
“你现在亦知你母亲之死乃系天家所为,可爱我当年神伤胡涂之际竟服从了天帝安排与风神缔结,还允了其宗子的婚事。自听闻二十四位芳主与胡仙道明本相后,我初时第一个动机便是打消这门婚事,不想那日北天门外却听你二人互诉衷肠……”
“咳……”忽听门外一声轻咳,我转头,却见爹爹一身红色锦缎长袍,内里罩着一件淡菊黄叶香丝褂子跨过门槛入了院来。
“听闻叔父克日里迷上了折子戏,昨日姻缘府里摆镜观戏,觅儿与叔父夙来投缘,怕不是被聘请去听戏了吧?”小鱼仙倌温言娓娓道来,截过了我尚将来得及脱口而出的答言,只是他此番倒是猜错了,我正待改正,小鱼仙倌却不着陈迹碰了碰我身后衣摆。
爹爹走近我,垂怜地抚了抚我的发顶心,“我虽憎天家,却不能叫你步上你母亲的后尘,爹爹惟愿你与心头之人有恋人终立室属,完竣此生。天上人间情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