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疏竹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要伸手帮手的意义,他抖开纸扇,悄悄挥着,看着远山如浅墨一撇。

世人见小径处现身的冷疏竹,齐齐住了行动,半晌以后,又各自吟诗作赋,似未曾瞧见他这小我普通。唯有此中有一青年,缓缓走来,对冷疏竹略一抱手,道:“本来是凤仪公子台端光临。”话中,似有几分挖苦。

付山长手指颤栗着,迟缓地伸脱手去,几次欲拾起那半本残书,却几次都脱手而去。

付小婉眼中含泪,道:“父亲,都是此人,女儿才被殿下遣回,受此大辱,女儿如何忍得!”

付山长大惊,喝道:“小婉!停止!”

付山长垂动手,长叹道:“老朽,已是不义之人。”

付山长髯毛轻颤,嘴巴开开合合数次,才寂然道:“老朽……老朽……”毕竟,他长叹一气,“此残局已旧,即使长鹿公子一局当中筹算百步,亦算不到本日,谁能推测、推测,唉……”

付山长伸脱手,指尖沾茶水,在榻上缓缓地勾画着,山风微微,他边勾画,水痕渐渐干枯,等他画到最后,只是指尖未干的几滴清茶水罢了。

忽地,传来仓促脚步声,一声娇喝伴跟着一道铿锵之声直向冷疏竹而去,冷疏竹皱眉,挪步避开,紧接着又一道剑光向他刺去。

付山长沉默好久,冷疏竹亦是安闲。

“你!”青年面色一变,欲再说话,却闻他背后传来声音,是个小童走来,道:“山长请凤仪公子一叙。”

付山长被小童扶着又躺回了竹塌,不时微喘几下,才道:“不知公子本日此来,有何要事?”

付山长面色有些不好,他举手捂着嘴唇,又轻咳数下,未曾言语。

本来这使剑之人是一名素衣的女子,一双妙目呲火,如同有深仇大恨般盯着冷疏竹,切齿道:“父亲,你莫要拦我,本日我定要杀此贼于剑下!”

付山长捏紧了皱如老树皮的手,“太子死前,长鹿君入东宫,与太子长谈,死力劝太子杀陈王。”

冷疏竹悄悄道:“如油煎火烹,不时候刻,皆是存亡悠关之时。”

“舆图……”冷疏竹问道:“其上所绘,是那里?”

冷疏竹轻笑:“人生一世,尘俗中来回,那个又能真正超脱于外呢?”

冷疏竹没有说话,很久沉默。

京西小苍林中,有一书院,名曰宁远山房,君子之行,淡泊明志,安好致远。

青年面色发冷地看着冷疏竹同小童拜别,忿忿一哼。

冷疏竹全不在乎,只是微微一笑,以礼答道:“某前来拜见付山长。”

这青年一拂袖,道:“山长高洁之士,不受尘俗之扰,凤仪公子还是请回吧。”

山溪在林中流淌,略一低洼处,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边有一个木搭的平台,上置于一竹塌,竹塌上歪着一名苍青色衣衫的父老,这父老见冷疏竹而来,只是微一欠身,道:“老朽年事已大,时有病痛,公子莫怪。”

林旁,有山溪涓涓,溪旁稀有文士,或吟咏,或泼墨,或坐或站或半躺与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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