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微皱俊眉:“她是女的?”
关老夫子道:“他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男装之时俊美无匹,女儿打扮亦是艳若桃李,此人雌雄莫辩,来源成迷,无人晓得他从何时伴随太子身侧,当时东宫当中幕客三千,那个又会在乎一个不时不以真脸孔示人用心收敛行迹的人呢?”
“听闻,数年之前,积云书楼七层楼巅,有一面铜镜,后背雕镂着神人的坐骑,镜面不时磨拭,如水面平整干净。当初竖此镜的人但愿前来书楼肄业的殷殷学子能够如铜镜般了了通达,只是……在某一年如本日这般的雷电之夏,书楼被劈塌了顶层,铜镜也落入了积云湖水当中。”他身后传来陈王的声音,声音并不大,此中隐含的力道,却盖过了风声雨声,令关老夫子浑身一震,他缓缓转过身,看着灯下这气度雍容,端倪如画的年青人,面露非常的苦色,“殿下,老朽……将于耄耋,平生尽求‘不错’,然半夜梦回,蓦地回顾,却发觉不时有错,步步有错,‘通达’二字实在人间最难境地,思及此,已然痛心疾首。”
关老夫子蓦地心悸,他不住后退数步,跌坐在椅上,抬起一双因年老而浑浊的双目,一瞬地盯着陈王,“十五年前,殿下自晋华归魏,是老朽在无涯亭接到殿下的,殿下可感觉奇特?”
当年无涯亭中,关老夫子劝他向陛下逞强,收敛少年意气,唯有活命以后才气缓缓图之。
陈王看向他。
关老夫子肩头微微低垂,这番说话,委实已令他勾起太多的沉痛了,有些人,有些事,如同陈年久久不愈的旧疤,揭开一次,便会痛不欲生。
陈王缓缓点头,“孤未曾见过此人。”
夏季风云急变,瓢泼大雨在惊雷过后滂湃而下,水榭四周的荷叶被急雨癫打得满池惊颤,寥落了花瓣。
她又低头,掌心模糊传来痛意,仅仅是因为“拯救之恩”?她皱着眉头看着陈王。
关老夫子却苦苦一笑,道:“那并非老朽的话,殿下不知,是太子令老朽前去策应殿下,他晓得老朽与贤妃曾算是有师生之谊,殿下不会信赖旁人,对于老朽,还是有几分信赖的。”
陈王却无言,久久鹄立,风掀袍袂,看天涯,是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