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印象中，红叶慎重，谨慎，内敛，对李氏非常忠心。今儿个这番话，倒是少有的暴躁了。
苏玉妩饿得狠了，又太长时候未进食，肠胃衰弱，只勉强喝了小半碗粥就吃不下了。
在她经历那场梦之前，她跟统统人一样，以为红叶是阿娘特地留在身边，备阿爹收房之用。毕竟，红叶的边幅和脾气都极其的合适。
红叶忙屈身回绝，“服侍三太太是奴婢的本份，哪当得三女人特地犒赏。”说完，见苏玉妩面色正如常，她忍不住又说道：“三女人，有些话奴婢放在内心好久了，便是冒着不恭不敬之罪，本日也想要一吐为快。”
“红叶姐姐，这段时候阿娘多亏了有你们顾问，这碗粥你拿下去跟其他姐姐们分食吧。”
苏玉妩看了眼莫名镇静起来的丫环，轻声道：“不消了。对了，那粥阿娘可吃了？”
不知不觉到了李氏的院门口。
……
苏玉妩和苏彦两兄妹只能住在正房后边的小抱厦里，一明一暗带一间耳房的格式，只苏玉妩住都显得逼仄，何况两人各有仆人四五个。
北院是苏府最偏冷的院子。
走廊和门柱上的红漆全都班驳脱落，窗户纸陈腐发黄，乃至角落边另有玄色的霉斑，全部院子披收回一股令人窒闷的腐朽味儿。
铃儿非常绝望，她本想趁这机遇找白嬷嬷问个明白的。
全部院子被一划为二。
她想起林嬷嬷说的，女人家长到必然年事，总会开窍的，可她娘亲倒是少有的例外。还好，她不至于像娘亲那样，懵懂一辈子。
“这奴婢可不清楚，要不，奴婢去探听探听？”铃儿鼓动道。
北院走到南院，便是坐肩舆也得半盏茶工夫。
到底出了甚么事，令得姨母勿勿而回？
红叶愣住，过了好一会才失魂般喃喃道：“……太太和姨太太是用心的？可，那明显都是太太的嫁奁啊……”
“这就好。好了，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晓得李氏喝了粥，苏玉妩总算放了心，见丫环低头沮丧，便打发了她。
我们三房自来不受夫人和尚书大人看重。三太太当初嫁进苏府，身份也比其他几房的太太们低，职位本就艰巨。平常夫人总挑捡三太太的错处，多加难堪也就罢了。偏三太太心肠纯善，见谁都是好人，明显是夫人和徐氏兼并着太太的嫁奁铺子不罢休，从中谋取好处，可三太太还总说夫人当初是一片美意，见她孕相艰巨，才想要替三房分担这些碎务，三女人……”
苏玉妩走得极慢，身子还很虚，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她也不急，恰好理顺了三房目前的状况，内心垂垂有了底。
究竟倒是，梦里的阿娘投缳他杀后，红叶并没有顺势留在阿爹身边，而是自请到她房里来服侍，却被苏夫人以到了出嫁的年纪为由，嫁去了苏家祖产的庄子上，以后再无消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红叶本年已双十韶华。大宋朝的女子，非论身份贵贱，十五及笄后便可嫁人，可不知为何，阿娘仿佛一向没考虑过红叶的毕生大事。
四房的新宅子筹办安妥了，而本就偏小的北院却更加逼仄紧急了。
红叶刚分开不过半晌，铃儿就端着白瓷炖盅返来了。
许是天冷，丫环婆子们都不知躲哪取暖唠嗑子去了，一起来竟半小我影也没赶上。
右边采光不好的留给了三房，左跨院连同几间采光好的配房，一座小园子，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全划到了四房。
因着梦里晓得的这些事，苏玉妩对红叶总莫名的感觉靠近。
李氏的房门虚掩着，从门裂缝和窗户上能看到里头红红的烛光，异化着炭火的暖香溢出来，熟谙又好闻。苏玉妩贪婪的汲了汲鼻子，又裹紧了身上的狐袭，正要排闼，却听到里头有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