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拭了拭眼角，低头道：“老奴的确有事瞒您。前些日子下雪，老奴那小院儿您是晓得的，有些年初了，墙头起了好几道裂口，本筹算冬至后翻整，谁知才十月尾就下起了雪，雪气透过墙缝进了屋子，老奴的小孙子狗蛋儿染了寒症，请了大夫，说是肺痨……”
说到这，苏老太太又是一通脾气，“你说你，这类大事不找我，你找彦哥儿一个小孩家家有甚么用？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懂甚么？幸亏没误了狗蛋儿的病！”
苏老太太看着老媪，“你倒是信他。画皮画虎难画骨，有些人外头瞧着好，内里还不知如何。想当年那苏源清……算了，不说他了。”
功名利禄他早看淡，可曾经显赫至极的苏家不该败得如许快，起码，不能败在他手上。
等外头已经听不到苏老太爷的脚步声了，苏老太太才看向温馨垂立一旁的老媪，“这下你总该奉告我启事了罢？彦哥儿虽说名义上是苏家的人，可他极少住在这府里头，多数都在书院，平日里也没见你跟他有来往，怎这回铁了心要偏帮他？”
本还在踌躇的苏老太爷听了这话，当即血气上涌，回身就往外走。
再说苏老太爷，从西跨院分开，后被苏玉妩追上，再回到南院后，整小我就再也淡定不下来。
苏老太太听得抓肝挠肺，嗔道：“到了这会你还卖关子！狗蛋儿都没事了你哭甚么，到底如何一回事，彦哥儿又不是大夫，他如何救得了狗蛋儿？”
苏老太太被跪得一愣，惊道：“有甚么话不能好好说，还来老一套，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跪坏了膝盖，转头我还得替你求药，行了行了，起来讲……”
见苏老太太唏嘘感慨，老媪又是一阵泪目，“狗蛋儿是碰到了朱紫……”
苏老太爷抬起双眼，双眼沧桑，眼神却很敞亮，视野所及之处陈腐破败腐朽，让人懊丧又绝望。
不管走到哪，连笼子里平日里最得他爱好的黄喉噪鹛都失了兴趣，面前总闪现那枚小小的白玉印章。
苏彦总归是苏源清的嫡孙，苏老太太并不想身边人跟其过从密切。
老媪被问得眼眶泛红，忽地就冲苏老太太跪下。
老媪道：“上个月，也不知彦公子从哪儿传闻，您对老许药馆采买的阿胶不对劲，感觉有股子糊儿，特地送了十斤上品东阿阿胶过来，还不让下人奉告您，说是不扰您挂记费心。”
苏老太太怔怔看着老媪。
还没等他想通想透，素裳霜发的苏老太太站在窗棂冲他建议牢骚：“旁人都欺到家里来了，你躲在这院子里当缩减乌龟，看将来有没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苏老太太不住点头，诧异道：“狗蛋果然是吃了彦哥儿那药好起来的？”
他没有太尉阿爹的运气，也不如庶子苏源清才调横溢，他和两个嫡子都与功名无缘，连举人都没考上，三个嫡女也嫁得不尽人意，苏家统统的好运和贵气仿佛都被苏源清阿谁庶子带走了，徒留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