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垂着头,闷不出声,任李沁梅寒刃般凌厉的眼风重新顶飘走……
李沁梅早就想发作了这草率粗心的丫环。但她瞄了瞄李氏的神采,便按捺住心机,淡然旁观。
“呵,青青倒是不似小时候那般怕苦味了。”李沁梅笑着出声,突破了一室的喧闹。
李沁梅一盏茶送到嘴边,已经含了半口,愣是没咽下去。
“没事就好。”李沁梅朝暗淡不明的院子里瞄了瞄,问她:“你身边的丫环去哪了?”
“怎的来了也不出去!身边人都去哪了?”
“长姐怎的现在就走?我特地让厨房那边做了你爱吃的酱羊肉和辣鱼片,用过膳再归去罢。”李氏死力挽留。刚才她怕事儿没办好,还特地不让下人进屋回禀。
不但如此。
是了,她是怕苦的,连氽过苦瓜的铁锅炒出来的菜,她之前都是不碰的。可这药……她没觉着多苦,只是感觉辛麻非常,不是安神药的味儿,以是才起了狐疑,悄悄倒进袖口里,等回屋了再细查。
苏玉妩觉着自个大抵是饿了,看着那碗褐色的药汁,愣是咽了好几口唾沫。只是,抿了一口她就放下了,皱着小脸向李氏撒娇,“苦……我想吃糖薄荷棍儿。”
苏玉妩透过门裂缝,悄悄看着这一幕。她晓得,姨母的话里话外在暗指苏夫人和徐氏暗中掌控三房嫁奁铺子这事。
阿娘软弱可欺,姨母却不是个肯吃哑巴亏的主儿。苏玉妩微一深思就明白了关窍,她阿爹返来大半年了,差职却还没有下落。
“三太太,女人不见……”了。
李氏和李沁梅双双松了气。
外头有下人来回禀厨房给三房的晚膳安排,李氏没将人召进屋,亲身走出去查问,红叶也被叫了走。苏玉妩看了看仍旧端着茶盏深思的李沁梅,端起药放到嘴边,让药汁从袖口浸到里头的锦帕上。
最后,铃儿不但没被罚,反领了一百钱的赏,欢天喜地的走了。
苏玉妩自个也有些怔忡。
只是,有些人天生铁石心肠,你把心捧上去,人家却用来踩踏,还嫌脏脚。
苏玉妩任大惊失容的李氏将她拉进屋里。
一屋子的人都被李氏发脾气给惊着了。
苏玉妩回过神来,就闻声李氏带着哭腔的焦心声在耳边响起。
一贯对下人和颜悦色的三太太,这会看她的目光也非常峻厉。
“你这孩子!”李氏想打又舍不得,只得狠狠剜她。
李氏心疼直掉泪,“青青,青青,你快说话啊,到底是那里不舒畅,别吓阿娘,青青……”
北院这小地儿,苏玉妩生为嫡出女人,连贴身丫环都不敢多用,因为安设不下,又哪不足地请李沁梅客住?
“胡涂鬼!迟早被人卖了还是帮着数钱,阿娘阿爹真是做孽,怎的就养出你这么个傻货。”李沁梅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李氏,敢情她苦口婆心讲了这很多,她这个傻妹子却只惦记外出未归的夫君。
李氏还在担忧,欲言又止,“青青,你……”
瞧,就是如许的软性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兔子急了还咬人,李氏最多就是泪眼汪汪楚楚不幸的瞧着你,直把人的心都给瞧软了。
苏玉妩还没想好如何安抚姨母,铃儿就慌镇静张的跑了出去,话没说完,却发明她到处都没找着的人恰好端端窝在李氏怀里头,一对黑琉璃般的眸子子,直勾勾盯着她瞧。
她仿佛……不怕苦味儿了。
李氏心神不宁,几次存眷院门口的动静。天寒地冻,苏世良被他爹指派去城外办事,走了一整天,还没动静传返来。
李氏鲜明道:“长姐可贵留下来用晚食,总得让你纵情。”说完,她隐有惭愧的垂下头,“本该留你在府里住些光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