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没有香了?你天生自带清幽淡雅香气,比花香,果香,熏香,比天下上任何的香味都好闻。”她靠近她,像小狗一样左闻右嗅,又道:“服侍笔墨是小丫头们做的事,你如何总说不听。”
八盏琉璃宫灯明光烁亮,华彩荧荧,紫檀大案两侧亦燃着十二支通臂巨烛,地上的紫铜鎏金龙纹香炉里焚着龙涎香,暖气异化着香气,令人感到一种软酥酥的温馨。
绿映心境纷杂,在房中呆了半晌,倒是一刻儿也未能入眠,听他问起,便低垂着粉颈,轻声道:“虽是太后恩情,但奴婢在太后身侧服侍,反而更能放心一些。”
她侧身而笑:“我早听到脚步声了,就算没听到,也闻到香气了。”
“上上马都一堆人服侍着,骑马时前后有人跟着,这还叫骑术精进呢!”莲真又是好笑,又是无法:“再说了,太后每日里有多少政务要忙,哪能每天来这看我。”
晨光微露,薄雾泛动,山谷间似披上一层轻纱,少顷,一轮红日从峰顶喷薄而出,洒下万道金光,遣散了丝丝寒意,给绚丽巍峨的宫殿抹上明丽暖色。小说
“奴婢整夜不敢有涓滴懒惰,留意着太后的动静,但昨晚一早晨都很温馨,太后没有起夜,也无任何叮咛,奴婢想着,应当是睡得安稳的。”
冰轮微微点头,都雅的眉头蹙起,有力地靠在椅中,绿映正不知如何是好,高贤俄然掀帘仓促而入,走至案前,垂首禀道:“太后,宸主子在外求见。”
正说着,忽见绿映自右边游廊走来,忙对汪又兴道:“你在这候着。”劈面朝绿映走畴昔:“太后不是恩准女人今儿上午安息吗,如何这个时候就来了?”
“是。”汪又兴忙在他下首站定,又悄声道:“师父,您在这站了半天,渴了吧?要不我给您倒碗茶去?”
冰轮批阅完奏折,将朱笔搁在笔架上,又从拿碧玉松鹤图笔筒另取出一支上用紫毫,绿映听高贤说过,太后早晨常要誊写一会经籍,忙走上前来,纤纤玉指拈起一块御用徽墨,取下砚盖,不一会儿,砚中墨色渐浓,一缕缕墨香沁民气脾。
“人家都不喜用香,哪有甚么香气。”她微皱着敬爱的鼻子,抬起皓腕,光亮如玉的素手固执墨锭,在砚台里细细研磨。
那酪细光滑嫩,入口即化,带着点淡淡的奶香,幽幽的桂花香,端的是甘旨非常,但此时此地,绿映哪故意机细细咀嚼,她拿着羹匙,一小口一小口吃完,跪下谢了恩,复又侍立。
汪又兴自莲真处返来,见高贤抱着一柄白犀麈,静悄悄的等待在廊下,其他服侍的人,却木偶似的摆列在那汉白玉台阶底下,垂手侍立,便知太后能够在里间跟朝臣商讨政务,他沿阶而上,满面笑容的上前行了存候礼:“师父。”
横波道:“说是清平郡的甚么官儿送的,奴婢也没细心问。”
若论平时,莲真并不会留意这些小事,但她一颗心系于冰轮身上,凡与她有关的事情,她便不由格外体贴些,当下又诘问了一句:“被选去干甚么了?”
冰轮渐渐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眼时,脸上已规复了惯常的安静冷酷,乌沉沉的眼眸里没有涓滴感情,连些微疲态也在刹时消逝无踪,她抿了抿嘴角,淡淡的道:“去罢。”
冰轮怔怔的凝注着她,这张脸跟她实在是太像了,但是她并不是她,为甚么她不是她?如果是她,该有多好。。。。。。心底涌起无穷无尽的伤痛,哀思如潮流般囊括而至,她低低地,痛苦地,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间呼喊着一个名字,唤了百遍千遍,终究忍不住出声:“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