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真这才吃紧问道:“皇贵妃这会儿可睡下了?”
莲真站在那边,眼里泪光莹然。她仿佛不见,皓腕轻抬,那饱蘸浓墨的狼毫便稳稳的落了下去,待一幅字将要写完,才淡淡的道:“再说了,我恼不恼你,又有甚么要紧?你要晓得,女人向来只是男人的附庸,在这后宫里更是如此,不管你身居何位,眼睛都只能看着皇上,内心只能装着皇上一小我的喜怒哀乐。”
夏季的气候变幻莫测,本来晴空万里,待得莲真从长乐宫出来,天空已乌云密布,那霹雷隆的雷声叫民气惊肉跳,未几一会儿便下起雨来。
进门到寝宫内殿,仿佛走了很长一段时候,肃立很久,伸手悄悄扒开珠帘,但听叮然轻响,一抹绯色倩影站了起来,望着她嫣然含笑:“我等你好久了。”
桑蓉摇点头:“娘娘这会儿在写字呢,小主请随我来。”
“他来做甚么?”莲真内心一沉,拿过毛巾轻拭脸上的泪痕,
横波向外看了看,劝劝道:“小主找皇贵妃有甚么要事么?还是他日再去吧,雨下得这么大,如果淋湿了一点儿着了凉可如何办?”
“他来传皇上口谕,说召小主去长乐宫服侍呢。”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如滂湃瓢泼,打在窗上噼啪作响,一声声仿佛也敲击在人的心上。皇贵妃寂静很久,将笔搁在那镂雕松柏白玉笔架上,徐行走到她面前:“那又如何?在你身不由己,在我亦无能为力,是么?”
莲真还未说话,皇贵妃已开口道:“既是皇上召你,我便告别了,多谢你本日操心接待。”
莲真待她坐下,一边替她舀粥,一边笑道:“我传闻克日气候酷热,你懒于进食,只给你筹办了粥。”
“你恼我了么?”
“我说了,不要再如许叫我。”
她表情极好,语声轻巧,皇贵妃眼睛扫了一下,桌上只摆了几样常日里本身爱吃的时蔬小菜,那粥倒是以鲜嫩荷叶、御田粳米、冰糖等熬成,光彩微碧,暗香扑鼻,配着那白玉碗煞是都雅。
皇贵妃一怔,却没有出声,莲真双手托着香腮,看着她喝粥,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半晌,悄悄唤道:“冰轮。”
她的手猝然在半空顿住,一颗圆润的墨汁渐渐从毫尖溢出,啪嗒一声掉落乌黑的纸上。她看着面前业已破坏的字幅,眉心舒展,只觉本身的内心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酸甜甜的情感,也如这纸上的墨汁普通,正缓缓向四周分散伸展开来。
她哭得如梨花带雨,却伸脱手来,悄悄按住她的唇,哽咽得几近说不出话来:“冰轮,你说的那些让我很怕,我内心。。。真的很惊骇。”
“冰轮,我做不到。”莲真呆坐半晌,终究开口:“我每日里都在想你,每日里都想见你,你不能跟我说如许的话。”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且又水汽满盈,几个寺人打着伞,替着玻璃制的宫灯在前后照路,那肩舆艰巨的在风雨中前行,一向到了清泉宫的廊下才放下来。
宝贞见她声色分歧昔日,吓得声音都结巴起来:“小。。。小主,皇上身边的梁公公来了。”
莲真美眸里似有晶莹的泪珠在闪动,嘴角却紧紧绷着,透着一丝倔强,皇贵妃没有看她,眉尖微蹙:“我本日过来,便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现在重蒙圣宠,只要服膺谨慎谨慎四字,此后必无人能再难为你。何况你如此年青,将来如果为皇上诞下皇子,前程无量。”顿了一顿,又道:“至于我帮你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既知那事是委曲了你,焉能袖手旁观。但后宫乃天下第一是非之地,你我之间若再像畴前过从甚密,必招出很多风波来,你是个明白人―此后暗里底还是少来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