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药乃是一种汤药,由麝香及数十种罕见难觅的药材所制成,此药至阴奇寒,既有打胎之效,久服亦可导致不孕,向为宫廷所避讳,被列为禁药之一。
天子极不耐烦,冷冷的道:“朕封你父亲为卫将军,掌管京师戍卫,给你哥哥侯爵之位,你进宫以后,更是恩宠非常,谁知竟因朕一时未承诺立烈儿为太子,你们父女兄弟竟然同谋,一再暗害朕的骨肉,真是丧芥蒂狂,其心可诛!朕能许你父亲繁华权势,亦能让他随时身首异处,莫非你们竟一点惊骇之心也没有么?”
赵承恩微觉错愕,口中却当即应道:“是。”出了暖阁,如此这般说了,复又出去,站在一旁侍立。
继玫朱紫慕绯羽所怀龙胎以后,又一个皇子未出世即短命,世人都晓得,伴跟着这个凶信,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雨行未到临。
“不,让她们先等着。”天子想了下,淡淡的道:“你派人去怡景宫,去接敏妃过来。”
皇贵妃明显有些不测,随即答道:“臣妾遵旨。”
知天子将要发作雷霆之怒,受命验视莲真所进饮食、汤药两位太医不敢怠慢,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即仓促出去面禀天子:“皇上,经微臣和几位大人几次查验,莲小主所进炊事、饮馔皆无题目,唯所服安胎药中,含有大量‘凉药’成分。。。。。。”说到这里,下认识偷偷看了看天子的神采,底下的话就此打住。
赵承恩忙道:“皇上今晚并没翻谁的牌子,只叮咛了叫梅菱、梅芊两位女人过来,现在她们已在偏殿等待多时。”
“是。”皇贵妃道:“臣妾忧心龙胎,一时心急,是以无所顾忌。”
敏妃面如土色,哭着叫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绝没有害莲嫔的龙胎,必然是有人谗谄臣妾,求皇上明察,我是冤枉的呀!”
皇贵妃站起家,在侧旁一个绣墩上坐下,目光不经意的四下一扫,却见李茂也跪在边上,神采煞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收回目光,随即微皱双眉,堕入深思当中。
敏妃这晚本早早就沐浴睡了,谁知刚躺下不久,便有人偷偷过来禀告莲真小产的事情,说是天子和皇后、皇贵妃等人现在都在撷芳宫,她又惊又疑,又觉镇静欣喜,而后在床上展转反侧,再无涓滴睡意,干脆拥被而坐,脑中反几次复的,只思考着这件事情,不住的派人去刺探动静,突听长乐宫来人传旨,说天子召她侍寝,不由大感不测,当下也不及多想,经心打扮打扮了一番,往长乐宫而来。
他声音降落迟缓,敏妃却不由得深深的打了个寒噤,天子却似是厌倦了对话,挥手道:“你能够归去了,本相查明之前,你就好好呆在本身的宫里吧。”
“是。”
天子见她言辞诚心,字字珠泪,神态略微和缓,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朕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所为,朕会看烈儿面上,给你留个全尸。”
室内烛光如昼,太医、稳婆都是神情凝重。莲真躺在床上,盗汗自额间涔涔而落,牙齿深陷进唇内,排泄几缕血丝来,那一抹刺目标殷红,映照得神采更加惨白如纸,体内扯破般的痛苦吞噬着她的神智,身下的血也垂垂濡湿了床上的被褥,氛围中满盈着令人压抑惊骇的血腥味。宝贞守在床前,心中错愕惨痛,手脚俱是发软,却不敢放声抽泣,横波到底在宫中多年,倒还算沉着,眉头舒展着,一遍又一遍的拿着热毛巾,替莲真擦拭着脸颊和身子。
天子看伸手畴昔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头抬得更高,凝睇了她一会儿,口中淡淡道:“这张脸固然不如刚进宫时水嫩,却仍然斑斓,只是这颗心,为何却如此暴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