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另有甚么本钱让我这辈子都芒刺在背?”他淡淡地问。
陈氏的嘴角暴露一丝笑意:“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她的神采突然峻厉了起来,表示杨霆过来,一下子便抓住了他的手,厉声道,“霆儿,母妃现在说的话,你每一个字都要听好记牢了!母妃走后,皇叔和皇婶便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你要视他们如父如母,敬爱他们,循分守己,如有人在背后调拨半句,杀之不赦!你可明白?”
坐在床前,盛和帝的双唇翕动着,杨昀俯下身来,凝神听了半晌,却都是些无认识的声音,勉强拼集起来,仿佛在念叨几个皇子的名字。
陈氏不再理他,只是诚心肠看向杨昀:“元熹,畴前各种,是我对不起你们,看在你兄长的份上,不要和我这无知妇人计算,霆儿,就奉求你们了……”
但是,统统都已经成了定局,任他再如何痛悔,也追不回曾经的才子,更追不回他错失的光阴。
连续几日,太病院的几名院使在寝殿中轮番值守,金大夫也彻夜照看,盛和帝都时而复苏时而昏倒,已呈油尽灯枯之相。
府门前的石狮子仍然严肃耸峙,那朱漆铜钉大门仍然富丽气度,只是现在谁都能看出来,这曾经除了皇宫以外都城中最繁华的府邸,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式微的气味。
喉咙一下子便被紧紧地卡住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被卡得通红。
“王……爷,你可算返来了,府里头的人都不晓得咋办……于总管也找不到人……昨儿一早恬夫人不见了……要不要去报官也没人去拿个主张……”
杨彦的眼中有一刹时的茫然,盛和帝固然忙于朝务,但对几个儿子倒也算是经心尽责,他出身寒微,母亲只不过是一介宫女,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母亲死了以后,盛和帝特地将他养在了皇后膝下,厥后的衣食住行学比起杨皓并没有差上多少,但是……
阁房的门开了,赵黛云走了出来,她的小腹已经隆得高高的,走起路来有些气喘吁吁的盘跚之相。
他浑浑噩噩地听了半晌,便被人从屋中带了出去,奉上了马车,马车一起缓缓而行,停在了曾经的瑞王府门前。
杨昀怔了一下:“忍不住甚么?”
“不要……霆儿不要母妃死……”杨霆哭得喘不过气来。
陈氏对杨霆向来宠嬖,向来没有如许疾言厉色的时候,那枯瘦的指尖紧紧地掐入了他的手中,带来一阵痛意,杨霆一时被吓得有些傻了,好一会儿才连连点头:“霆儿记牢了!”
说是牢房,实在是一间单人小院,内里也清算挺洁净的,一桌一椅一张床,杨彦正闲坐在椅子上,木然看着窗外,听到开门声好一会儿才转过甚来。
两人四目相对,杨彦俄然便古怪地笑了:“如何,终究忍不住了吗?”
景昀认祖归宗,改名杨昀,满腔渴念之思,却即将迎来天人永隔,心中哀思难以言表。就在此时,东宫也传来了凶信,懿德太子妃陈氏病危了,恳请最后见杨昀和宁珞一面。
杨昀呆呆地坐了半晌,俄然便起家朝外走去。
一见到杨彦,她先是一怔,旋即便堆起笑容,几步便到了杨彦跟前,抬高声音道:“王爷返来了便好,些许波折不算甚么,臣妾已经替王爷想好了,就算陛下废了王爷为庶人,王爷只要冒充迎奉便可,陛下和那景昀都差未几,自夸为仁义之人,对父子兄弟的亲情非常看重,不成能会对王爷痛下杀手,更何况我现在肚子里怀的是杨家的种,如何都能让他们敬上几分。另有,传闻那陈氏已经死了,我们可从杨霆动手,宿世那景昀自夸密意,没有子嗣,立了他做太子,这一世是不管如何都不成能了,现在他父死母亡,我们动些手脚,尽管将他父母的死因往那景昀身上泼,等他稍大些便让他做冲锋陷阵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