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传来“喵呜”的叫声,雪团那双蓝色的猫眼犹疑地看着她,呲了呲牙,却没有像畴前一样跳到她身上来,反倒是警戒地弓起了背。
此语一出,中间的二婶娘顿时如蒙大赦,哽咽着开口:“母亲,萱儿必然是偶然的,前几日萱儿还在做纸鸢说是要给珞儿玩,如何会用心把珞儿推下车去呢?母亲你就饶了萱儿吧。”
脑中俄然有甚么闪过,她惊呼了一声,也顾不得那大夫了,一下子下了床,紧紧地拽住了紫晶的手:“走,领我去祖母那边。”
浑身高低仿佛被甚么碾过了似的,骨头重酸痛难耐,脑袋更是要炸开了似的,那眼皮上仿佛坠了千斤的重担,如何也睁不开来。
秦湘兰因不喜于婆婆,又和出身世家的大伯母有些隔阂,常日里和庶出的二房走得稍稍近了些,此次宁萱搭宁珞的马车一起去书院,也是秦湘兰特地准予的。
可不能让祖母说出那句将宁萱就此钉上烙印的话。
……
二婶娘强笑着说:“小孩子家家赏花吟诗的,都是玩玩罢了。”
一张熟谙的脸庞呈现在她面前,那身子仿佛突然小了一圈,五官还没长开的模样,一脸的欣喜:“女人你醒了,感觉如何样?头晕吗?有没有想吐?要不要喝点水?”
慈爱寂然的老祖母、狷介矜贵的大伯母、锱铢必争的二婶娘……这一张张脸庞都让宁珞感觉分外可亲。
再低头一看,那本来如干枯般的双手十指纤纤,凤仙花染就的指尖在白净柔滑的肌肤上俨如一朵朵盛放的春花。
宁珞僵了一下,脑中“轰”的一声,整小我都颤栗了起来,这是她的娘亲!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因病而去的宁秦氏!
中间服侍的几个丫环都抿着嘴乐了,绿竹笑得分外畅怀:“这小家伙就爱装模作样,也只要女人你能治它了,我们几个哄它都不睬。”
宁珞想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还没成型,眼中的泪珠却滑落脸庞。
“快去通报夫人。”
宁珞心一紧,抢身而入叫了一声:“祖母!”
她冲着雪团招了招手:“乖团团,不熟谙你家仆人了?你再不过来我可就把你送人了,七姐姐可眼馋你了,要不把你送到落雪轩去如何样?”
“哎呦我的乖珞儿你刻苦了,”老夫人搂住了她,颤抖着抚摩着她后脑上包着的白布,“此民气叵测,自家mm不疼宠着,反倒下此毒手,真是……”
老夫人是都城世家出身,书香家世,端方很重,对江南商贾之女的秦湘兰很有微词,宁珞宿世并不晓得祖母和母亲何时开端有了嫌隙,此次她出事,只怕祖母是要发怒的,既然她醒了过来,便要赶到祖母那边周旋一二。
雕花铜镜中,她的眉眼已经依罕见了今后倾城之色的影子,如云般的乌发流淌在肩头,一双美目似喜还嗔,墨瞳俨如一潭秋水,双唇因为不测而略显惨白,却因为刚才被绿竹用水津润过了,娇小饱满的唇瓣上明灭着不一样的光芒,唯有本来清秀小巧的下巴,因为脸上犹带着些婴儿肥,看上去圆润了好多。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厅门外的宁萱,“是吗?你倒是让她本身说说,她这是甚么时候写的?她对珞儿没有一丝半毫的妒恨之心吗?”
“九女人,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还没等她开口,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豆绿色刺绣对襟褙子的中年美妇疾步走了出去,几步就到了床前一把抱住了宁珞哭了起来:“珞儿你可吓死娘了,还好你醒了,不然娘也随你一起去了……”
耳边一阵嘤嘤的抽泣声传来,宁珞用力地展开眼,入眼之处是一张雕花大床,床顶的架子上有双幽蓝幽蓝的眼睛盯着她,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喵呜”叫了一声从上面窜了下来不见了。